另一边,凤龄看着多年不见的兄长,瞬间心如刀绞,眼泪夺眶而出。
她找了他许多年,寻遍大江南北,都找不到踪迹。
她以为哥哥已经死了,又怕祖母和母亲年纪大了不能接受,一直自欺欺人的告诉她们,哥哥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不见,如今再见,却是各为其主,刀兵相向。
崔敬龄知她如今穷途末路,强弩之末,心中更是难过,方才在城门外的嗤笑辱骂,志得意满全都抛在脑后。
他不知道,不知道里面那个人竟然是他的亲妹妹。
他一改神色,连忙道:“妹妹,元宁公主大势已去,你带着这些人马投降吧,我愿以军功为你求情,殿下定会留你一命的。”
凤龄望着滔天的火光,闻着腥膻的血息,心中是无边的凄凉。
这皇权,是趋之如骛的毒药,令骨肉至亲拔刀相向,令无数将士白骨如山。
*
尚宫局的一众女官和宫女躲在偏殿里,不知前路如何。
不时有人喃喃道:“完了,完了,看样子肯定是要败了。”
又有人斥骂她:“你不要再说话了,大家都在这里胆战心惊的,你再惹人心烦,就把你赶出去。”
那人便不敢再说了,捂着嘴小声啜泣。
夜半时分,等来元宁公主自尽的消息,明珠大惊失色站起身来:“那可是公主啊,怎么会……”
一个女官捂着头尖叫起来:“不,公主不可能自尽,一定是信陵王杀了她,谎称她自尽,信陵王如此不留情面,连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也要赶尽杀绝,那我们这帮人岂不是更没有活路了?”
众人一时间难以接受,纷纷哭了出来。
一旁的高少监吓得瑟瑟发抖:“咱们,咱们去求求信陵王吧,兴许还有活命的机会,本来就是元宁公主威逼我们的,是崔尚宫和她同流合污,关我们什么事啊?”
他说着也哭嚎了起来:“何奉那个老东西,自己跑得倒快!金银细软全卷跑了!何广春这个小兔崽子也找不到人影子,八成也跑了,妈呀,这些杀千刀的家伙,可把爷爷我坑死了!”
熊熊大火将南边的宫殿烧的不成样子,到夜半时分才将火势控制下来。
凤龄回到尚宫局这边查看情况,幸好火势还没有漫延到这里。
邵盈盈已经走了,她心头放下一桩事,又在尚宫来回转了两圈,见没有人被烧伤才敢放心走。
才转过身,听到后面有人喊她:“凤龄!”
一回头,竟然是何广春。
凤龄大惊:“你不是跟着你师傅走了吗?”
何广春怒骂:“这个老东西,我说回来带上明珠一起走,他就卷了所有银子撂下我自己跑了!”
他苦着脸:“信陵王的人已经进宫里了,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凤龄拉着他:“你过来,南宫那边有个狗洞,你带着明珠,再把那几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带着,看现在能不能趁乱溜出去,能走几个是几个,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
何广春焦急道:“那你呢?你跟我们一起走吗?”
凤龄道:“我不能走,李谕最恨的人是我,我死了,太极殿和尚宫局的人兴许还能活,我要是逃了,会害死她们所有人,也会害死我哥哥。”
何广春固执得摇头:“不行,你不走,那我也不走!我不能这么不义气!”
凤龄怒道:“生死关头,你别再说这些孩子气的话了!”
她拽着他就走,才出了大门,迎面就碰上了大批的凉州军队。
黑压压的部众,人人面色严肃,披甲佩剑,整齐从中间分成两列,朝左右散开。
李谕执剑,从后方走来,盔甲上还挂着淋漓未尽的血。
凤龄站在那里,直直望向他。
月夜阴沉,风裹挟着鲜血的气味。
三年了,以这样的方式再重逢。
她的心口像压了一块巨石,喘不过气,张不开口。
脑海里无数画面出现,重叠,消失。
太子殿下,信陵王,尉迟逢棠,李谕。
你为什么总是大难不死,你为什么总是要阻碍我的路。
为什么你要出现在我的人生里。
为什么命运让我们一次又一次相见再重逢。
为什么越是仇人,越是躲不掉。
夜色里,李谕背着月光向她走来:“崔尚宫,别来无恙。”
何广春原本和凤龄并排站着,一看这架势,便瑟缩地躲到凤龄身后。
凤龄抬头看向他:“是,三年了,别来无恙。”
李谕淡淡一笑:“你看,我赢了,虽然代价有些大,但是,还是我赢了。”
他问:“还记得三年前我跟你说过什么话吗?”
凤龄道:“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