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霭霭之中,荣绮鼻间闻见沁心润脾的草药香,似老木枯军,随流水淌淌。混沌之中随波逐流,感受不到天地。
她似摇摇欲坠,又如巨石嵌地。她挣脱不得……
草药味霎那间化为虚有,骤然间她仿佛置身雪山尖顶,高寒凛骨的风猛烈刺入她心锥冲入她的混沌之中,强势拉裂出一条天缝,白光骤现!
她猛然惊醒。
荣绮睁眼,一切如梦,她恍惚不已又觉荒唐不可。
心中似有缺失一块,心尖泛着疼,脑海中浮现一人面容,他的眼眸安然如南国水,柔柔淡淡。
可笑的是她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光是见到他,便知那是她的爱人。
在她呼吸着清丽的空气间,使她逐渐明朗。脑海中那人的模样愈发清晰,对他的爱意愈加浓烈。
一股暖流涌入心田滋润,她低头一视,自己置身于药浴之中,水波泛泛,其上漂浮着干草青枝,自己不知的草药。
她想离开,才发现自己无法动弹,甚至……
她心头惊恐,自己从万丈悬崖之上一跃而下,莫非落得残疾……
她心里苦涩,这还不如让她去死。
“姑娘,你醒了。”
这时,身后传来温润而泽的声音,像极了药水润人的舒适。
“你是何人?”
她侧头警视,而无法见他模样,余光瞥见他春花为衫,衣袖坠着玉如花瓣,摇曳成音点点。
既不见他,荣绮索性回之垂头,眼眸之中只倒影着水波微伏。
“司年。”
荣绮似乎在哪听过……但她无力去想。
“谢谢,你救了我。”
那人在她身后,捣药之声上下簇簇,他手上未停,却能听见他略带笑意说着:
“我是大夫,天经地义救你,你要谢便谢天地吧。”
荣绮微怔,他见她不语,又继续手头之事。
“神医……司者。”
原来,她在想这件事。
随后他来至她身边坐下,垂眸之间,他始终上扬的笑容,眉眼如画,眉心落得一滴朱砂胭脂雨。
“正是。”
荣绮仔细瞧去,他坐光下,水波粼粼映在他面容之上,如湖畔菩提,有心有灵之玄妙。
他胸前挂饰朴素无华,反倒衬他慈恩悲悯众生。
面前人为春君菩萨,一身绮丽。
“我以后都不能动了?”
沉默之中,荣绮缓缓启唇,苦涩之中鼓起勇气。
司年一愣,而后面上终起了波澜,他眉眼弯弯,“不会的,眼下我在给你施针入药。但你筋脉凝血堵塞,若不疏通,日后确实会落得残疾。”
雨季刚过,神山之中精华日月,草药在万物滋长之时最是精灵。
那日,他便想着进山,一路青露阴润中,悬崖之上,倒挂一人,而他面前不远,有一人已摔成肉泥一摊。
他苦恼如何救下,却也实在庆幸,自己带了绳索。
他拔针之时,不禁感叹一句:
“想来,你是有福的。”
荣绮身处温热,却突感脊背一袭清凉涌上心头脑海。
她不由,发自肺腑地吐出一口浊气。
通心之后缓缓抬头,适才想起问道:
“我昏迷了多久?”
这三个月内,宴殃如疯魔,召集各方势力,无论鬼神,只要能找到荣绮者,只要能找到她蛛丝马迹者,他统统奖之。
他的头发愈发银白,他的上空似永夜一般,再无阳光,乌丝被悲哀冷月蚕食殆尽。他的双眸如蛛网遍布红丝,眼底愠青,他瘦如干裂的柴,每日诵经,亦或在崖底日日夜夜寻找。
唯有人控制,唯有药物,能使他片刻停歇。
“可有消息?”
这句话也成了大家的口头禅,明明摩勒萨的尸体便在那,为何唯独荣绮不见踪影……
起初大家都觉得,她定是被人所救,可……当他们在狼窝找到荣绮所佩玉珠时,众人慢慢失望,唯独宴殃不信,他依旧苦苦寻找,似依托着他的生命一般,他不愿相信。
那是他的爱人,是曲国的大英雄,荣绮不可能落的如此结局。
老天如此偏爱的孩子,又怎会凄惨……
他如无头苍蝇,不知方向,天地茫然,他的美美在哪?
于是,宴殃又怪罪自己,是自己的污秽害得她。
他上书荣绝,灭寺降福,刑审寺的血光他不愿再沾……
他坐在光下,却身如寒窖,他坐在崖边,只想感受她曾遭受的痛苦。阿罗在一旁守着他,阿罗的眼睛也是红肿的,最怕是梦中忽见君还在,醒来君惘失的怅然。
她也在等,哪怕等来一具尸体,也要给一次自己有彻底死心的机会,让自己可以放声大哭,为她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