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如今只不过又回到天上去了。所以,他们一直都来祈愿,希望您在天上也能护佑着万民。”
昭爔能想象得到那般场景。这半天来她的心里都在涌过阵阵暖流,没有什么比百姓的心意更能体现她作为一地封君的价值了。
“后来大家知道您还活着,这里就变成了生祠,香火更加旺盛了。他们除了祈愿您护佑百姓,还祈愿……”剑兰的声音哽咽起来,“祈愿您在战场平安。”
昭爔心口一痛,扶住了手边盛放着祭祀之物的青铜大鼎。这句话就像是雪中送炭,将她从死气沉沉的战场中、从司伯嵩偏执的杀意中拉扯出来。时间仿佛回到了她挂帅出征的那个清晨,所有的人都尚在人世,司子瑜握着她的手对她说,你要保重,万望平安……
流光瞬息,已过半生。鲜衣怒马的小少女变成了金戈铁甲的大将军,但有些事是不会变的,那才是她与曜阳国真正紧密相连的东西。
“喂!你的手!手放哪呢!”
祠堂里蹦出一个身着短打的小姑娘,她约莫十三四岁,杏目圆瞪,中气十足,像只小老虎一样冲过来打掉昭爔扶在青铜鼎上的手。
“没见过你呀?新来的吗?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她叉着腰指着牌匾一字一顿念道,“武、曜、侯、祠!不许你随随便便碰昭大人的祭祀鼎!”
昭爔和剑兰一愣,后者更是直接笑出声来。
“郡守大人您笑什么?她刚才可是……”
“好了,小丫头,我觉得昭大人应该不会介意这点小事。”昭爔半蹲着身子,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精力旺盛的小姑娘,“我来问你,你是谁呀?”
“我?我可是这间祠堂的管理者!”她骄傲地仰起头,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昭爔,“你又是谁呀?”
“我?”昭爔想了想,“那我应该说,我是这间祠堂的主人吗?”
小姑娘第一反应就是,天呐!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竟然敢堂而皇之地冒充……她的视线和剑兰对上,剑兰用力眨了眨眼,又朝昭爔努了努嘴。
电光火石之间,小姑娘猛然想起剑兰今天出城去了十里外的赫月军营,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真的能迎接到昭爔。说起来,这女人竟能让日华郡守跟随在身边……那她岂不只能是日华郡的主人?也就是武曜侯祠的主人!也就是!昭爔本人?!
小姑娘倒吸一口凉气,但表情与其说是惊恐不如说更像是惊喜,她嘴唇嗫嚅了几下,竟然一头扎进昭爔怀里喊了一声:“姐姐!”
“啊?”昭爔被她的反应弄懵了,“小丫头,你是认得我吗?但你方才还说没见过我。”
小姑娘抱着昭爔用力摇摇头,发髻都蹭乱了:“不!见过的,只是那时我太小了,是阿娘后来和我说的。”她抬起头,杏目蓄满热泪,“阿娘说,当年姐姐答应我们,来到曜阳国生活的话必不会再忍饥挨饿地度日。这些年,我们果然生活得很好!”
“她曾经是南蛮人。”剑兰补充道。
“南蛮……”
“您就是我的姐姐!我的名字还是您取的呢!您当时说,自天降康,丰年穰穰……”
昭爔逐渐睁大双眼。
【将军,您能不能为这孩子起一个中原名字?您为我们除去了昏君,如果您不介意,我也想让这孩子姓昭。】
【自天降康,丰年穰穰……就叫你昭康吧。希望你能一生平安康健,衣食无忧。】
“昭康?!”
昭爔吃惊地捧住小姑娘的脸,仔仔细细地瞧着,根本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你是昭康?!你都……你都长这么大啦!”她手足无措地比划着,“我第一次见你时你还在襁褓里!只有这么……不,也就这么小一点!”
“是啊!是我!姐姐!阿康终于又见到您了!”昭康抱住昭爔的脖子,刚才的小老虎此刻倒像个小猫一样温顺,毛茸茸的脑袋在她脸侧蹭来蹭去,“您和我想象中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你也是。”昭爔满足地感慨道。
她太清楚乱世中百姓的痛苦,尤其南蛮之地又是那么贫瘠。如果不想挨饿,就要与曜阳开战,南蛮内部的部落之间也充斥着矛盾和仇恨,私斗、抢夺、杀人之事层出不穷。南蛮王又昏庸无道,整日里只知道从各处物色合胃口的幼女,任凭大权旁落。
基于此,当初昭爔才对昭康有此祝愿。而显然此刻的小姑娘也实现了这个祝愿,她真的健康活泼,无忧无虑。
“只是,去年却让你受委屈了。当初说好来到曜阳就不会再让你们忍饥挨饿的。”昭爔有些愧疚,“若你家在户籍地还能过得下去,也不会逃往日华郡。抱歉……阿康,我食言了。”
“如果姐姐真的在那时死去了,才算食言。”昭康瘪着嘴巴,“您把我们带到曜阳,让我们过了十多年的好日子。可如果您死去了,让我们从此过上还不如在南蛮的生活,我会讨厌姐姐的!所有人都会讨厌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