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却被六皇子打得起不来身,又见爱女哭得心肝脾胃肾都碎了,登时火冒三丈,气的嘴上长了好几颗燎泡。
翌日,方如中便在朝堂之上狠参了六皇子一本,言辞之恳切,情绪之激动,好似皇帝不给郎鄂一个合理的交代,他立马就辞官回乡。与此同时,宰相夫人也递帖子进宫面见皇后哭诉委屈,她年轻时是太后跟前儿的红人,外加有诰命在身,母家又是朝中旧臣,说话的分量自然很重,皇后面对她也得恭敬几分,听着她话里话外的阴阳劲儿,恨得咬碎了牙也只能合血吞进肚子里。
方如中是一朝宰相,他的几个儿子又是格外成器的,轻易得罪不了。郎鄂是朝廷新贵,皇帝的左膀右臂,其出身清流世家,父辈的威望颇高,更得罪不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
两相权宜之下,皇帝只得下旨将傅寒恒打一顿了事。见了血,他们就不好说什么了,如果还觉得不够,那便是存了僭越的心思。
傅寒恒倒是个识大体的,知晓其中的利害,待受完刑、养好伤,亲自到郎鄂的府上走了一遭去赔罪。郎鄂诚惶诚恐,他家夫人却心疼的不得了,夜里宽衣之后,总摸着他身上的淤青絮泣。此事传到方如中耳朵里,他虽面上不显,心中到底是不满的。
皇帝有心改善君臣之间的关系,所以皇子和公主被掳的消息传到宫中,他立刻下旨派郎鄂辅佐六皇子查清此事。这一路上,傅寒恒对他礼遇有加,郎鄂也谨小慎微,不敢出错,现下关系有没有修复好不晓得,他只觉得自己再跟着六皇子这么不吃不喝少睡的熬下去,等不到回上京城就猝死了。
他揣度好如何向夫人报喜,方拿起笔,外头便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郎鄂纳闷:“何事惊慌?”
属下隔着门嚷:“大人,好似发现公主和四皇子的下落了。”
墨汁啪嗒滴在宣纸上,晕开一大片。
郎鄂忙撂下笔,急匆匆地迎了出去。
***
因着镇子上大开集市的缘故,打五湖四海而来的商人们汇聚一堂。
饭馆的生意格外红火,客人络绎不绝。
大堂里座无虚席,他们来的晚了些,只能再多掏些钱去楼上的包间。
老人家节俭惯了,听说要加银钱才能吃饭,拉着铃儿转身就走。
卓清绾赶紧拦住她,“今日是我请客,您和铃儿就坐下踏踏实实的吃。”
老人家连连摆手,“那怎么行...”
任谁口袋里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绝不能这么大手大脚的花。
卓清绾干脆环着她另一条胳膊,和铃儿齐心协力把人往楼上带。
她嘴里,讨人欢心的话一套接着一套,“您救过我们的性命,请一顿饭实在算不上什么要紧,只要您和铃儿能吃得好,今儿花再多银钱都不嫌。”
傅寒川跟着他们一并上楼,将她的话听去,情不自禁地弯了嘴角。她在宫内步步惊心,说话做事都要三思而后行,远不如这般“油嘴滑舌”的样子更讨喜,也更符合她的本性。
他附和:“您只管高兴,剩下的不用操心。”
老人家回头与他对视一眼,明白了公子的意思,象征性的又推诿了几下,这才肯落座。
既请客,请的又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当然要显现出诚意来。卓清绾掂量了下钱袋子,本想与傅寒川商议一番,他却说一切都由她做主。既如此,卓清绾命小二将饭馆内的招牌菜都上了一遍,满桌子的珍馐美味,香味扑鼻。
铃儿起初还顾着礼仪,后来便敞开肚子放开吃了。她嘴上都是油,手里还拿着根鸡腿,一副地痞流氓作派。因着实在有碍观瞻,老人家瞧不下去,拍了下她的腿,铃儿这才不情不愿的坐正了。
卓清绾生怕老人家训铃儿,赶紧拿公筷给她夹菜,堵住她的话茬:“您尝尝这道水晶蒸饺,味道很是正宗。”
老人家甚是满意地觑她一眼,开门见山地问:“听铃儿说你们一般大,那也就是今年及笄的,议亲了没?”
这...问得实在突然。
卓清绾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下意识扭头向傅寒川求助。
他仿佛没有听到此话,微微探身,拿勺子盛汤,汤匙在碗中不停地搅拌,一点儿声响都没出。
铃儿发现有八卦可听,立刻放下手里的鸡腿,巴巴地凑过来。
卓清绾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没...”
“你爹娘肯定舍不得将你这么好的女儿嫁出去,铃儿这皮猴子我都舍不得她嫁。”
铃儿登时不乐意了,“奶奶,您怎么能说我是皮猴子?!我、我可是个淑女!”
此话一出,再配上她嘴周全是油,着急跺脚的滑稽模样,卓清绾才被勾起来的伤心事消失的一干二净,噗嗤笑出声。她往傅寒川那方瞧了一眼,发觉他仍在专注的吃饭,面上一丝不起波澜,好似屋里的热闹与他全然无关。
卓清绾实在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