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仙剑之前给凤闪闪传话,被迫使用了所剩不多的灵力,之后又替凤闪闪引开赤雷卫兵,当溜回关押素江的洞穴死牢时,一见到素江的身影,祭仙剑就只想躺在素江的脚下大睡特睡一场。但他舍不得休息,他喜欢那种,安静地知道,素江正注视着他的感觉,并总是想要素江理一理他。他知道,即使马上并没有守卫要进来查看,他还是会拼尽一切地尽快赶回这个美丽少女的身边,想要无时无刻、想要永永远远的、不分离。
但他只是破碎又无力的一片灵魄,作为白鸦的一部分,他疯狂地羡慕白鸦、忌妒白鸦,想要成为白鸦的全部,又无比恐惧——如果成为了白鸦的全部,会不会也只是变成了第二个一模一样的白鸦——会一面为了这寰宇之中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而责怪、阻拦这个他明明心爱的少女,又一面放纵容忍少女对自己的伤害、宁愿千疮百孔。
祭仙剑就这么胡思乱想,躺在素江脚边,仰视着素江微微低垂的脸庞,素江似乎睡着了,她真美啊,美到她做任何事都值得被原谅。接着,那两颗心尖血似的眼尾痣颤了颤,素江睁开了眼睛,此时魔灵力被封的她,经历过无数鲜血以及世间最不可思议的阴谋之后,她的那双眼睛依旧如同林间鹿一般,透出水润的清澈。但是心呢,祭仙剑现在看不懂她的心了,因为连白鸦都看不懂。
素江睁开眼,望着地上静静躺着的祭仙剑,素江又一次觉得很奇特,这剑竟然有了白鸦哥哥的一片灵魄呢。如果女鬼王晋摇还活着的话,估计会气得眼珠子掉出来。素江莫名觉得好笑,开口对祭仙剑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之前不是喜欢叮叮咚咚闹着我说话吗?”
祭仙剑忽然叮地旋身跃起,瞬间缩去了最开始的角落,有人过来了。
不断接近的脚步声是人类的脚步声,但与之一起的,是挖出人心底恐惧和绝望的气息,那种绝对忘不了的气息,不做它想,今日,那大骷髅真神戮殅也来了。素江的眼神凌厉起来,硬是打起精神,以抵抗这种碾压人间生灵的令人作呕的威压。她告诉自己不要怕、不能怕、不能输,如果仅仅是面对真神戮殅就让自己失去反抗的能力,之后她还怎么可能从真神虚离的手中保住白鸦的人类灵魂。
“真神戮殅。你来做什么?等不到白鸦,让你着急了吗?”素江望着眼前的黑色矮小斗篷,努力不让自己的话语有一丝颤抖,至少不能太明显太丢脸。跟随前来的两个巫灵军侍卫脸色好像被怪物吸干了所有的血似的,两人早早地就把水与灵果摆在素江身旁,趴伏在地上抖抖索索退了出去,仿佛身边的罗魂大人随时都会掐灭他们生命的小火苗,将他们踢去无间地狱。
真神戮殅无视了素江挑衅的话。等了几日,弥水镇那边没有动静,这叫戮殅心中确实有些不太高兴,所以他决定,继续增加祟梦幻境的施展,让那被虚离选定的人族躯壳快点儿送上门来。要让昭素江向白鸦痛苦地求救才行,上一次这女娃娃在祟梦幻境中哭得最可怜的时候,白鸦那边与这边祭仙剑之间的意识连结似乎尤为强烈。近日,真神戮殅的九幽涣灵阵从弥水镇汲取游散灵力的速度已经减缓,说明那里的自然灵力源正在快速枯竭,戮殅向来喜欢玩弄生灵,他知道很快弥水镇踏风之盟内就会出现越来越深的裂痕、爆发出新的不和与矛盾,那时,如果他们的盟主大人又不顾旁者想法执意出弥水,乱成一团的踏风之盟应该会给自己带来很多乐趣。
“感受真正的痛苦。你的神需要它。昭公主,你的神赐予你。”斗篷下的声音平平道。黑色飓风刹那间呼啸而起!“不!!!”然而在真神的面前一切变成徒劳,素江眼中的光消失了,晦暗的梦境再次牢牢吸住了素江,同时将不远处祭仙剑上的魂魄碎片硬生生也扯进了戮殅的祟梦幻境之中!
素江知道她又落入了戮殅的幻境,因为又是一样的被做成傀儡戏似的可怕感觉。有些话不属于自己的意愿却脱口而出,有些事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却真实发生,有些情绪违背了自己的本心却又深深扎进心里最软的地方。素江余光中有什么柔软的东西随风飘动,她低头一看,自己手中握着一条很眼熟的红色腰带。
“这不是、白鸦哥哥的腰带吗......明明已经毁掉了!”素江道,面上浮起一层带醋的红晕,“那个叫红绫的女人!果然还在和她纠缠不休——”素江抬头质问地用目光寻找白鸦的身影,看见白鸦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坐在另一棵高树的树冠上。然后素江才发现,自己也正坐在一棵高大铁杉树上,甚至坐得比白鸦还要高一些。放眼望去,周围层层翻浪的五彩古森林,鸟灵兽灵花草虫蛇在半光半影中发出高低错落之语,极尽灵秀天地之安乐。世间竟有如此美好的山谷,不知此处何方?看来白鸦把他最喜欢的位置让给了自己,这么一想,素江的心情好了不少,假意气呼呼地将手中的红绫冲着白鸦使劲儿甩了甩,喊道:“喂!你再不理我,我可就把它从这里扔下去,这儿这么高,风这么大,若是东西丢了你可别心疼着要我还!”
白鸦听见素江的喊声,笑眯眯地转过头来,回答道:“昭昭,你追着我一路追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