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虑。连百姓都开始自发地开垦荒地了!啧啧啧!这手段,当真非同一般。”
江黛青正和梅言练草书。她写,梅言看。偶尔有把握不定的地方,还是梅言带着她感受几遍。听了梁道的感叹,江黛青头都没抬:“太子的第一轮土地新政,无论是对民还是对官都有利无害。推行不下去才奇怪!这和隋锋那个老东西,没有什么关系!”
梅言闻言微讶:“太子?第一轮?”梁道瞟了梅言一眼,他也是奇怪,就是没敢问。
“你忘了?”江黛青笑道:“民如不系之舟,从善而如流。苟利于民,上行下效。”
梅言醒悟:“你给太子的上疏?”
“土地新政虽然不知是谁人主张开始改革的,但这新政中的主要几条条款,都更像是铺垫,必有后招。只是先叫百姓得些甜头,后面的措置才好施展。这路数,必是太子的作为。”
梁道恍然大悟。说到太子,他从袖中摸出一封书信恭敬举过头顶:“下官这里,有太子书信一封,是写给王妃的。”
江黛青搁笔,梅言替她取来拆开,二人就并肩同看。梁道心里直打鼓:这位大人又是什么来头?
谁想书信看完,江黛青和梅言对视一眼,都是神色凝重。
“你打算如何应对?”梅言一脸担忧,觑着江黛青问道。
“你送送梁大人,顺便买把琴回来吧。”江黛青说到这里,梅言就懂了:她要把曲谱记下来。
“好。”
“买琴?”梁道突然插口:“王妃要好琴,不消得买!”他眉飞色舞地道:“老......老大人那里就有把宝琴:雷氏的‘月露清音’!”
看梅言眼睛一亮,江黛青笑问:“你喜欢?”
“雷氏是千年前的斫琴名家,若这琴果是雷氏所斫,和‘卷雪霜涛’只怕不相上下。”
江黛青打趣起梅言:“意远与君善不相上下,自然该配一把不相上下的宝琴。”她心情似是不错,用梁道从未听过的柔缓语气对他说:“向隋锋‘借’琴一用。”
“不相上下”讨得了梅言片时欢愉,虽然不用他再跑一趟去买琴,他还是选择送一送梁道:“有感梁大人送来佳音,不才送一送大人。”
梅言负手而行,跟在梁道身后,梁道饱受打击,有些唯唯诺诺,不敢在前。梅言奇道:“大人,请。”
梁道看梅言如此客气,不免还是问了一句:“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梅言这才明白,梁道大约是以为自己官职在他之上,淡淡笑道:“不敢妄称‘大人’,不才梅言,一介白衣。”
梁道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气质不凡的梅言:“先生......布衣?”
“正是。”
难得有个能说两句话儿的了,梁道的胆子突然又大了:“本官看王妃与先生甚是亲密,众位大人,对先生也很是敬重,不知先生是否与王妃有亲?”
梅言虽然不说,但他其实最讨厌别人把自己和江黛青当作血亲。于是他回道:“不敢!不才是王妃的西宾。”
梁道猛地被噎了一下:我就知道!这个布衣也不是普通的布衣!是能教授那个祾王妃的布衣!
看梁道蔫头耷脑地离去,梅言眼底掠过一丝隐秘的笑意。回到江黛青身边,她犹在看太子那封信。梅言大概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担心你兄长?”
江黛青轻叹:“道是有情却无情,尽皆是命!”她抬起自己那双杏眸,低声问梅言:“依你看,我该不该同意这桩婚事?”一对无情却似有情眼,直惹得梅言叹道:“无情有思,常是此恨。”
江黛青恻然,提笔给太子回信。
新政在各道的布施情况,江黛青不了解。但有她坐镇的江南道,嵇元封地淮南道,以及宫茂治下河南道想是能够顺利推行。前太师隋锋,倚仗皇恩,在江南道兴风作浪日久。江黛青把他推上了改革的风口浪尖,还附上了他的自供状,叫太子转呈皇帝处置。
海寇既然已经露出行踪,就容不得他们再行寸进。嵇元领风行卫拒敌于外,越州总镇竟然擅离驻地,对烽烟事毫不知情。可见东南一带,军纪涣散。江黛青将暂罢其职,叫他戴罪用命的事略说了一遍,也算是做个报备。
至于兄终弟及的风传,江黛青知太子不信,但还是提醒他看住了司天监,不要让他们再起波澜。朝野动荡,禁不得了。顺便点破此谣言只怕是朝中内应在耍手段,意欲釜底抽薪。江黛青信中说到,嵇元不计生死,保家卫国,也不奢求倾朝野之力助他立身扬名,只希望太子能照应他平定海内,不至于功败垂成。还将自己对朝中奸细的推测告知了太子:有权财、豢死士、动军武、近宗亲。
书中最后,没有正面告诉太子,自己对皇帝打算将宜寿郡主赐婚莫如先一事的看法。只托太子,转告他们二人同一句话:莫屈己身,逢迎他人。
江黛青撂笔叹息,想太子当能领会自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