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遣愁怀。”
一舞姬雅步流连,缓缓上前。体态多娇多媚,顾盼如泣如诉。演绎绝代色,舞弄倾城姿。时而轻盈飘逸多灵巧,时而涩滞凝重不自持。
江黛青看得心绪时扬时抑,动摇不已。她看向梅言,为他这份本事震惊。梅言也正看她,当下举杯致敬。江黛青也缓缓举杯,却觉似有千斤重,只得勉强一仰而尽。
高泽更是心旌动摇,不觉泪下涟涟。
待得舞姬退下,风荇故作不解:“佳席盛筵,贵客何以泪洗面?”
高泽泣不成声:“见笑。实是思妻情切。”
嵇元便道:“自是这舞姬一段动人处。”他挑起话头:“她也是与夫君天各一方。”
高泽果然瞩目。
“可惜是为人所弃。”
高泽诧异:“为人所弃?却是为何?”
嵇元言简意赅:“路遇数歹人,所遭不幸,不忍卒言。”
“这又非是自肯失身,怎就等闲变却鸳盟,弃置红颜于不顾?”高泽似是不能理解。
众皆默然,江黛青又尽一杯。嵇元一试道:“高大人既然冷清,又能体贴此女。不如送与你,权且侍奉左右,也可少些孤栖之叹。”
高泽摇头:“多谢祾王殿下美意。”
江黛青忍不住出言相询:“莫不是嫌弃她那段是非?”
“夫妻者,既定海誓山盟,自期白头永偕。”高泽哽咽:“卑职已经与内人结缡,便不堪承担舞姬的终身。她值得,也应该另觅良人,再结姻缘。”
“你倒温柔多情。”江黛青轻叹一句,举杯再饮。梅言侧目,她已饮满十杯。
嵇元便道:“如此才俊,可堪相配否?”江黛青知他是问自己放心了没有,笑言:“自是佳偶天成。”
嵇元就对高泽再行试探之事:“王妃之妹,倾国倾城,不如请来一见。”便有侍女应诺而出。
高泽听着意思好像不太对,忙道:“卑职浊骨凡胎,不敢亵渎王妃令妹。”起身欲要告辞而去。嵇元没准,他就有些坐立难安。
江黛青心满意足:“吾妹风华绝代,举世无双。你若轻易离席,日后悔之无及。何妨一见?”言罢看风荇对她微笑,也敬他一杯。
高泽失于应对,只急得满头大汗。
不多时,菖蒲到来。她换了衣裙,轻纱覆面,盈盈走到高泽面前。
高泽扭开了脸,不敢去看。
江黛青揶揄道:“瞧他说得信誓旦旦,却连看都不敢看上一眼。”
高泽闻言,这才瞟了一眼菖蒲,然而马上就盯着她泪如雨下:“王妃的令妹,为何眉眼与吾妻这般相似?”
众人都暗暗替菖蒲高兴,江黛青就对嵇元戏言:“你看他,是个美人就说像妻子......”
嵇元见江黛青使促狭,也不由轻声笑了出来。
高泽满面羞惭,低头无语凝噎。
菖蒲忍耐不过,出声唤道:“夫君......”
高泽如遭雷击,猛地起身,仔细端看菖蒲:“菖......蒲?真的是你吗?”
菖蒲揭下面纱,也是泪流满面。二人相顾无言,江黛青就纤手持金杯,欲饮意迟迟。
高泽喜极而泣,抱着菖蒲不撒手。江黛青恐怕他不知情,伤到菖蒲腹中胎儿,忙喝止他:“高大人请自重。”她起身走到阶下,高泽兀自抓着菖蒲双臂啜泣。
“我传书已久,你怎么今日才到京中?却又在祾王府上?”
菖蒲悲从中来,也是不能自已:“奴接到夫君家书,得知你高中探花。父亲喜极,多饮了几杯,却失足溺水亡故。奴勉强支持料理了丧事,欲赴京寻你,谁想却被坑陷,落于彀中。幸得祾王殿下一行巡按河南道,救奴出来一路相送。不然,奴今已是玉河游魂了。”
高泽听罢心痛神痴:“是为夫不好!我应该将你带在身边的。没能保护好你,你可怨我?”
菖蒲不自觉地摇头,也是凄然泪下:“不怨夫君。”
“既已到京,为何不给我送个信,我也能早些相伴你身旁。”高泽愧悔不已。
菖蒲看向江黛青,高泽怔愣一会儿,缓缓回过劲儿来:“敢是怕我变心?所以设局试探?”
高泽既已看破,江黛青便问他:“你待菖蒲,可能一如从前?”
高泽感慨:“只怕只会加倍怜爱、疼惜,不能一如从前了。”
江黛青微讶,不由看向梅言。梅言对她会心一笑。她心情甚好,对高泽说:“那你可要振作起来。”
高泽懵然。
江黛青回到上首就座:“菖蒲的父亲过世,你要守三月缌麻是不是?”
高泽虽然恭敬应是,但注意力全在菖蒲身上,低声温言安慰着她。刚要抱她,江黛青又出言阻止:“你小心些。她有孕近三个月了。这期间还让菖蒲在王府小住吧,也方便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