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已经秃得就剩几根白发，穿着白背心，手上晃着个蒲扇，悠旁边还有个录音机放着戏，大爷时不时跟着溜两句。
“……爷爷，你真的肯把小红花给我吗？”
然然费劲地把袜子从爷爷的脚上扒下来。
“唔……好臭……”然然捏着鼻子，另一只手扇着气，白眼都快熏出来了。
即便臭得熏得慌，然然为了拿到小红花，还是坚持蹲在那里继续给大爷洗脚。他把大爷的脚按进水里，仰着脸问：
“爷爷，你平时都不洗脚吗？”
“你这孩子，”大爷的扇子都不摇了，两束白眉毛几乎竖起来，“怎么说话呢，我天天洗脚，今天这是为了给你们赚红花的机会，早上才没洗。”
“那你肯定是没换袜子，真的很……臭。”
然然哭着一张脸，委屈巴巴地跟臭臭的爷爷控诉，“你的小红花可一定要给我啊！”
没换袜子这个似乎戳中大爷的痛点，他心虚地咳了声，老脸一红：“这你可别乱说，我把我那朵小红花给你。你千万别把我脚臭的事宣扬出去，要不然被刘大脚听见了，她肯定不愿意跟我搞对象……”
“没问题的。”爷爷后面说了什么然然倒是没怎么听，只要确定爷爷能把花给他就行。
忍着浓郁的脚臭味，然然面条泪往肚子里咽，信誓旦旦：“我肯定保密！”
瑶瑶经过的时候刚好看到然然一边给爷爷搓脚一边往后躲，小小的身体费劲地揉搓着大爷的大脚丫，额头冒出汗。
瑶瑶不禁低头看向自己肚子口袋里鼓囊囊的小红花，突然愧疚起来，偷偷在然然身后的椅子上放了三朵小红花，才猫手猫脚地离开。
在摄影哥哥的帮助下，瑶瑶往前又走了一段，终于看到在大厅中的妈妈。
郑书墨戴着白色的面罩，挡住了精致的面庞，只露出一双像是藏着万物的眼睛。
她本以为自己的职业特点多多少少能有点优势，至少能靠着唱歌或者跳舞这些文艺性质的表演获得一些小红花。
却没想到进大厅之后，看见老人们居然捧着智能手机在打游戏，有几个老人打到沉迷处，连老花镜坠到鼻尖了都浑然不觉。
“……triple kill !”
一声熟悉的女声振奋地响起。
郑书墨忍不住看了眼旁边大娘的手机界面，丝血打野正花里胡哨地位移着往团战外逃开，从小兵身上吸了两口血之后，CD也有了，便再度闪回队友死死坚守的战场，动作利落再度拿下一个人头。
到这里还没有完，对面辅助见自己队友都死了，开闪现往塔下躲，打野邪魅一笑，眼都不眨追过去越二塔秒掉慌张给自己加血的辅助，英雄嚣张肆意地道了句台词，与此同时帅气拿下五杀，对面辅助痛叫了一声，倒在塔下。
随着系统语音尖叫了句“penta kill！”，老人们扎堆的大厅气氛都忽然变得热血沸腾起来。
只是打野本人——那位操作帅气的大娘，看起来没什么激动的意思，仍然盯紧屏幕，没有一丝懈怠地开龙带线拿buff，把对面野区清得连个鸟都不剩。
郑书墨心中赞了句“漂亮”，看着大娘这队在两分钟后成功推掉对面水晶。
【大娘打野激情五杀这是我没想到的】
【记住大娘ID，加好友下次一起】
【笑死，这大娘比我男朋友熟练多了】
【以后谁再说女的不会打游戏，就把这段视频甩他脸上】
【你还别说，戴着老花镜打游戏，别有一番风味呢】
【天哪这种敬老院哪里有！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退休和小姐妹儿天天打游戏！】
……
只是大娘这队赢得畅快淋漓，而另一边呆着的一个大爷却直接崩溃地哭了出来。
如果不是明白游戏机制，郑书墨甚至会以为大爷是刚才那个死的很惨的辅助。
走近一看，才发现大爷也在玩游戏，只不过是最简单的消消乐，上面一行加粗的灰色字引人注目——“游戏失败，可开局的钻石不足，是否充值？”
瑶瑶蹭到哭泣的老爷爷旁边，疑惑：“爷爷，你为什么要哭？”
老大爷抹抹并不存在的眼泪，狠狠吸了口气，指指手机屏幕，一副惨兮兮的样子：
“爷爷连游戏都不会玩。”
“嗨呀，”小团子听完便释然地、响亮亮拍了下手，像是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只是不会玩游戏而已呀。”
见小团子自信得双眼都亮晶晶地，大爷停止假哭，略浑浊的眼睛居然绽放出光彩，期待地看向她：
“你会？”
小团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也不会啊。”
“所以你看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不会，你不要哭啦。”
老大爷闻声，哭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