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窗，打在小苏沫沫粉嫩嫩的脸蛋上。她揉揉惺忪的睡眼，像一个蚕宝宝一样蛄蛹蛄蛹，习惯性地想往妈妈的身上靠。奇怪的是，今天她竟然扑了空。
“妈妈？”小苏沫沫睁大了眼睛，转动小脑袋，才发现，此刻屋子里竟只有她一个人。待她看清屋子里的陈设，心头更是疑惑。昨晚她明明记得自己是贴着妈妈在东屋睡下，眼下怎么自己一个人跑到西屋来了。
“咕噜噜”正想着，小苏沫沫的肚子发出表示饥饿的鸣音。于是，她像只短腿猫咪一样，上半身撑在床沿上，两条小短腿一通乱蹬，身躯顺势一点点往下挪，总算晃晃悠悠平安着地。
对于还不到三岁的小沫沫，这床属实有点高，往常都是爸爸妈妈抱她下来。今天倒是奇怪，爸爸妈妈都跑到哪里去了？
小沫沫一步三晃地走到门口，这才发现外屋的桌椅都覆上了一层白色麻布，陈设就和隔壁白大爷去世时他家的陈设一样，虽然懵懂，可小沫沫本能地不喜欢。她看到好几个常来串门的婶婶，正匆匆忙忙地进出着。“咕噜咕噜”小沫沫的肚子又响了起来。
“妈妈——”小沫沫一边尖着嗓子奶声奶气地喊着，一边蹒跚地走到妈妈常睡的东屋。屋子里，围着几个婶婶。小沫沫有些诧异，不过此刻她只想解决填饱肚子的问题。看到妈妈的一只手臂从床上垂下来，小沫沫连忙上前，握住妈妈的手，使劲儿摇了摇。
“妈妈，妈妈，起床啦，不能睡懒觉啦！沫沫饿了！”奇怪，妈妈今日的手有些冰凉，且不论怎么喊，床上的妈妈也并未像往常一样给她回应。
屋子里的女人们看到小沫沫的举动，怔了怔，忍不住红了眼圈。两个心肠慈软的婶婶，更是把脸别过去，用手掩住脸，几滴泪还是顺着指缝滴落到地上。
小沫沫不知道，在她视线落不到的角度，她的妈妈此刻，双眼紧闭，脸上和唇上，泛着青紫色，鼻息间早已没了气息。
这时，一只手忽然落在小沫沫毛发稀疏的小脑袋瓜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小沫沫抬起头，原来是爸爸。“爸爸，你快叫醒妈妈，我饿啦，我要喝奶奶，我要吃饭饭。”爸爸今天的眼圈也是红红的，听了小沫沫的话，他蹲下身，用额头抵住小沫沫的头，“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对门的顾大婶看着眼前的场景，叹息一声：“可怜的孩子，怎么就这么命不好，妈妈就这么早早地走了……”说罢，抬手用袖口擦擦眼角。屋子里的女人们闻言，也悲悲戚戚哭出了声。
那是苏沫沫关于妈妈唯一的记忆片段。时光荏苒，转眼她已经出落成了翘着羊角辫的小学生。村子里的乡邻，每每提起她，总是要感叹一番她幼年丧母的可怜，但事实上对于苏沫沫而言，她并没有什么实感。
没有记忆，何谈伤感。
要说没有母亲陪伴的成长，苏沫沫可以感受到的影响，那大概便是，因为爸爸时常分身乏术，无法照看于她，便只得今天把她放在对门的顾婶子家，明天把她放在村东的白奶奶家，后天又把她寄托在村西的王阿姨家。那时的苏沫沫对于乡邻的无奈与渐渐生出的嫌弃倒不是很懂，只是惦记着哪家的土豆丝最香，哪家的白菜炖粉条肉沫最多。
而对于苏沫沫爸爸，搬起手上的砖陪伴不了女儿，放下手里的砖又养不起女儿。这样的苦恼，他常常不知向谁诉说。倒是村子里热心的王大妈，觉得这样下去，实在不是回事。
一日，她兴高采烈地闯进苏沫沫家的破院子。“沫沫她爸，以前你念着沫沫她妈妈的情分，一直不肯再娶，可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孩子也大了，你也该考虑考虑了。”
苏沫沫默不出声地趴在小饭桌上写作业。听到爸爸刚开始一如既往地拒绝。“王婶，我知道你是好意，不过这事儿还是算了吧。你也知道，当初为了给沫沫妈看病，这个家现在穷得叮当响，穷家破业的，人谁跟着我也是委屈！”
王大妈脸上堆着笑：“不委屈不委屈。上次我跟你说过的村东的巧姐，人家就是相中你了，只要你答应，人家什么也不要，还保证一定对沫沫好！你说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沫沫考虑不是。这女孩子大了，跟着你这么一个粗枝大叶的男人，总归也不是回事儿！”
听到这话，苏沫沫感受到爸爸的视线向自己这边投射过来。苏沫沫有些心烦意乱，一个不留神，因为用力过大，笔尖划破了手下的田字格纸。
然后，苏沫沫破天荒听到爸爸在片刻的沉默后，闷闷地回了一句“好。”
因为爸爸这一个“好”字，第二天的学堂上，苏沫沫一整个上午都心不在焉。等中午下了学，苏沫沫揣着心事回到家。爸爸，王大妈，还有一个她不认识的女人，三个人正围坐在小矮脚桌旁有说有笑。
见到苏沫沫的那一刻，陌生女人立马脸上挂起和煦的笑，起身迎上来。“哎呀，沫沫放学啦，快过来吃好吃的。今天阿姨特地给你带了好吃的烧鸡！”
苏沫沫本能地闪身。桌上烧鸡的香味却顺势钻进苏沫沫的鼻孔，金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