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谓一家独大,官家如今没有抽出手来对付,为的便是要等齐王抵京一网打尽。
花暮锦缓缓开口与云卿姿分析朝堂利弊,齐王如今之势是靠着这二十几载潜移默化,慢慢蚕食,拉拢朝中众臣。
“如今朝堂诡谲多变,底下更是阴司变换,你一个独自在京城,一定要千万小心,”
他怕的是云卿姿受伤,更怕她无端卷入阴谋之中。
云卿姿望过去,对面的人一双眸中满是担忧,她伸手握住他,“我会小心的,弗庸。”
山路可通时已近正午,他们二人又在寺中用了斋饭才下山。
花暮锦看着云卿姿上马车,又见她入了城门这才离开。
他留了一部分人在京城,又捎话给卫青岑与曹萑,要他们二人在京中多照应云卿姿,特别是要警惕顾珩。
上回的事云卿姿虽是吩咐了不许告诉他,但花暮锦还是知晓了,顾珩此人深沉,既然使了一次计,自然也会使第二次。
此行去徐州最快也要八日,齐王妃与许妃已经往京城赶,想必最迟腊月中旬便能抵达京都。
褚和也当收到了信件才是。
徐州城外大雪纷飞,褚和立在马车旁,他面前站着是一位青年,身着姜雪大氅。
青年的脸庞轮廓分明,嘴角笑意温和,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儒雅。
他对着马车内的年轻娘子柔声道:“阿然,你也多年未见岳父岳母,此行回京便可见到二老。你不必担忧我,徐州的事处理完我便来寻你。”
马车内的娘子只点头:“王爷回去吧,外头雪大。妾与母妃在京城等王爷。”
车内的娘子便是齐王妃李清然,他们还未抵达徐州便收到了圣人的旨意,要先行进京。李清然虽是王妃,但这些年并不知晓齐王在做什么,只以为这次只是来参加元旦大朝会。
她出身世家,自小学的便是琴棋书画,此生做过最出格的事便是求着父母嫁给赵恪。
赵恪自八岁便随着许妃去往封地,二十岁时被召回京城,李清然在宴席上惊鸿一瞥,便认定要嫁给他,为此央求了父母许久,甚至以死相逼,这才达成夙愿。
他们成亲后不过一年便又前往封地,至今已过去五年。
这五年间,赵恪与她恩爱非常,但一直都未有子嗣,今岁李清然终是怀上孩子,又恰巧碰上盛世,可以回京。
马车朝着官道上前行,褚和这回的任务便是护送李清然与许妃回京,他回头看时,赵恪还立在原地不动。
赵恪望着妻子的马车渐远,眼眶发热,口中呢喃了声。
阿然,对不起。
李清然得知有孕时的欣喜溢于言表,赵恪本是想在这个关头同她说他这些年的筹谋,但是望着妻子的眼睛他又一句话说不出。
这桩亲事是他设计谋求来的,这个孩子也是如此。
早些年他还未准备好回京这才一直不让李清然有孕,如今万事俱备,自然要靠着李清然有孕之事回京。
她身子不好,这些年又吃了太多避孕汤药,这个孩子想来也不会平安降生。
李清然的家事显赫,虽是文官清流,但是胜在门生众多,便是日后将这些人用起来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
赵恪为此筹谋十多年,原是想将李清然这把刀用到极致,但是在这些年的相处中,他不知不觉沦陷,甚至产生了一种不要皇权的念头,只想与他的阿然平淡过完此生。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赵恪举着伞,眸子渐渐往上抬,天上的飞雪落在他的脸上冰冰凉凉。
他叹了一声,来不及了。
他的目光收回,再看时已没了那分温柔,眼中也只剩下一片冰冷,周身的气度也悄悄发生了变化。
儒雅变为肃杀。
“周崇何时抵达徐州?”
他的身后走出一人,朝他行礼后方答:“不过五日。京城的翊王世子也来徐州了,怕是冲着我们来的。”
说话的人声音低沉沙哑,容貌却清丽异常,浑身透着一股怪异,样貌分明是女娘,可声音却如同老者。
赵恪沉吟片刻,“既然世子也来那便同他玩一玩,徐回,周崇你亲自去接应,这些年你当是十分思念。”
徐回的面色一僵,半晌才吐出一个是。
但袖中的手已经握紧,眸中带了怨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