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围场,时机到了,我暗自想着,随即开始捂住肚子,装出痛苦的神色。
他很快发现了我的异样,俯身热络地向我询问缘由。
我面露难堪。
“我估计是吃坏肚子了,能否……”
我深吸一口气,很是羞涩的捂着脸,支支吾吾朝他说道:“能否叫车夫停下……让我方便一下……”
他愣了一下,没想到一个世家小姐居然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来,一脸嫌恶的别过头,过了一会儿还是推开车门,唤住了正在驾车的车夫。
车停下之后,他让人将我扶下马车,还很贴心的问我,需不需要派人跟随。
我假装为难摆摆手,表示不需要,忙提着裙摆朝着那一小片桦树林走去。
我绕到一个小山坡后面,回头看了看,确保自己已经走出他们的视野,随即立刻一把撩起裙摆,横向错开他们前进的方向,飞快地跑了起来。
跑到最后筋疲力尽了,我躲到一块岩石后面,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追来,才放下心。
我走到一处山坡的高地,向四下眺望了一番,远处是一个小村落,俯瞰过去,房屋瓦舍错落有致地坐落在各处,连绵的稻田分割齐整,嫩生生翠绿的稻苗在阳光下静悄悄地生长着,生机盎然。
日头已经开始西斜,很快就要落下,我要在太阳下山前,找一处歇脚的地方,休息一下,等到明天一早,再去城中将身上值钱的物件卖掉,到下町租一间小屋子,开始新的生活。
我哼着歌抬脚朝着那个村落方向走去,稻田里有埋头劳作的村民,我每每走过田埂,都会有人用探究地目光看向我,时不时还会有人热情地朝我打招呼询问几句。
我边走边四处张望,试着寻找到一处废弃的屋舍或神龛供我歇脚。
黄昏时分,光影将大地分割,阴明交错,我朝着余晖的方向前进,走过的地方不断被覆上阴影,我看着渐渐下移的落日,心里生出一丝不安。
没有关系,我不断地安慰自己,我已经逃出了吉原,他手下的鬼再多也不可能遍布到每一个角落,而且他和他手下那些鬼只能在天黑之后才可以行动,所以他不会知道我逃跑的方向。
我乐观地想着,继续盘算着接下来的打算。
“奈奈……”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呆愣在原地。
犹豫片刻,我僵硬地转过身,抬眼望去。
此刻他正站在阴影中,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那目光仿佛在看一场滑稽的猴戏。
“从你坐上高桥家车架的时候,就已经被我派出的人盯上了。”
我感到浑身冰冷,眼前一阵眩晕,仿佛落入一张蛛网动弹不得。
“真是可笑之极。”
他一边说着,一边踏着不断被覆上阴影的道路朝我走来。
“你以为我真能让你逃掉吗?”
我后退几步,拼尽全力朝着光亮的地方跑去拉开距离。
走投无路了。
我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毅然决然伸手拔下发簪,双手紧握,对准心脏的位置,用尽全力刺下。
簪尖才没入两寸,突然一个黑影朝我冲来,“啪——”的一下挥开了我紧握发簪的手,力道之大,振的我双手腕骨生疼,手臂几乎麻木。
沾血的发簪飞出了几米之外,那个黑影也随之落在我跟前,趴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着。
我注目看去,是那个说要为鬼舞辻无惨肝脑涂地、赴汤蹈火的洋行店长。
此时他全身正在被阳光灼烧,冒着黑烟,身体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他不停的□□着,试图朝着后方阴影爬去,然而他的努力只是徒劳,仅仅几个呼吸间,他整个身体就已经在阳光下燃烧殆尽,变成一堆焦黑的灰烬。
我站起身想要重新拾起发簪,踉跄了几步又脱力栽倒在地上。我仰头看着消失在地平线上的落日,终于忍不住哭喊出声。
“缘一……缘一……”
我艰难的在地上匍匐前进,伸手去够那只发簪,嘴里不停的呼喊着这个名字,仿佛这样就能驱散内心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