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可是我知道他骗我,因为我再一次的在夜里醒来发现他不在我身边。我无力的起身穿好衣服,推开障门坐在廊下望着远处黑洞洞的天空。
玄黑色的天空,似乎伸手不见五指,连星光也没有,我没有点灯,一个人沉默的坐在黑暗中。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黑暗中慢慢出现一个人影。
这样黑的夜晚实在是让人感到恐惧,他穿着黑色的狩衣,几乎要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我看着他从黑暗中慢慢朝我走近。
“奈奈,你在这里干什么?”他走到我面前十步的距离便停下不再靠近。
我低着头不敢去看他,双手撑着地板,悠悠地晃着腿,“我睡不着。”
我没有问他去了哪里,而他似乎也不打算解释,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绕过我去了浴室。
空气中好像若有若无的弥漫着一股血腥味,气味很淡,可是我觉得我不会认错,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医师,困扰了我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这个气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我以为我终于触碰到那轮月亮,到头来却只是水中的幻影,幻影的那一端是无底的深渊。
似乎有什么真相即将划破黑暗呈现在我眼前,我感到一阵心悸,捂着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
只是很快我就没有心思再想这些问题,因为阿福病了。
她病的很重,浑身滚烫,整个人烧的意识不清。医师来看过,说是风寒,开了许多退热的汤药,可是她一直睡的昏昏沉沉的,连汤药都灌不进去。我急得直掉眼泪,守在她身边不停的用湿帕子给她降温,急切的盼望着她能好起来。
产屋敷月彦沉默的坐在一边陪着我,直到我熬了一个通宵后,他起身拉着我的手想要我回屋休息,说这些事情交给下人就好了,让我不要再插手。
我摇摇头缩回被他攥在掌心的手,“阿福也是我的亲人,我要陪着她。”
他的表情有一瞬间凝固,殷红色的瞳孔竖起,如同冰面破裂绽开纹路,我似乎突然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一股可怕的压迫感,只是很快这股气息消失了,他随即朝我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蹲下身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在我额头上轻轻的落下一个吻。
“好,那你也不要太勉强,注意休息。”
说完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躺在我身侧的阿福,便起身匆匆离开了。
我又在阿福的房间守了一夜,直到她终于退烧,清醒过来我才松了一口气。
等回到寝殿前时我已经困的神志不清,我几乎两天没有合眼,此刻只想倒头就睡。
产屋敷月彦站在廊檐下的阴影处等着我,我脚步悬浮踉踉跄跄向他走去,等到我走近他伸出手一把将我抱住,我顺势倒在他怀里。我好像有好多话想质问他,可最终说出口的却是——你能陪我再去看一次烟花吗?
人总是这样,趋利避害,自私又凉薄。幻影也罢,深渊也罢,短暂的拥有过后,便生出无尽的欲望,想要将它们牢牢把握在手里。
我听到他说好,随后感觉到双脚悬空,是被他拦腰抱了起来,我歪着头靠在他肩膀上,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请不要为我伤心,今后不论遇到什么事情,您一定要挺直腰杆坚强的活下去,长夜漫漫,黎明总会到来。”
是阿福的声音,我看着她微笑着朝我挥挥手,“再见了,奈奈。”转身走入一片光芒中。
我伸出手想上前几步追上她,可身体仿佛陷入泥潭中动弹不得。
“阿福,你要去哪里!”
我猛然惊醒,是梦,我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感到一阵心悸。周围漆黑一片,我摸索着披上衣服,推开门走到庭院里。月华如水,银白色的光如烟似雾的笼罩着大地,四周安静的听不见一丝声响。我心里再次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阿福……,”我喃喃道,突然想起什么,急切的朝她房间方向跑去。
幸福破灭的时刻,总是伴随着……血腥味。
阿福房间的门敞开着,我看到她面朝廊门外方向倒在地上,双目圆睁,脸上带着不解和惊恐的神情,脖子以一种奇异的角度扭曲着,口鼻涌出了大量的鲜血。
我脚下一软,摔在地上,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到她身边。她的身体还是温热的,可是脉搏已经停止,我将她抱在怀里,我看到她手上还紧紧攥着我送她的那枚御守。
快来人呀,快救救她……
我张嘴想要哭喊,可是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急喘。
房间里还站着另一个人,月光倾泻进来,照在他苍白的面容上,殷红色的眸子带着残忍的笑意,平静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阿福她有什么错……为什么?”,我绝望的看向他,控制不住的浑身颤抖。
产屋敷月彦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不是我……”,他似乎想要辩解,可是话音里是他几乎压抑不住从喉咙里溢出阴森的笑意,还有正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