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没有心胸宽广之人了。
想起曹公批宝玉二首:“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纵然生得好皮囊,腹内原来草莽。”
他北静王跟这诗难道也有关系?
顶多应了“寻愁觅恨”和“好皮囊”。
可她是要离开的,这些珍宝再吸引人也不会属于她,反倒打理家产会耽误她的时间,她得集中精力去促成宝黛。
本以为能让皇帝赐婚,结果赐错了对象,赔上了自己的自由和近距离接触宝黛的机会,要再想知道大观园内的动静可就难了。
回家愈发无望,她正发愁,哪还有心思做别的。
只好郑重地将钥匙归还,“你的王妃本应该替你打理好王府事务,但你应了我,只好纵容我躲懒了,你自己多费心。”
水溶愣了一瞬还未反应,又听她说:“你还应了我不拘我的自由,为了成亲,我已许久未出门了,今日......”
她的话未说全,带着些试探,他却明白,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随后笑着抬眸。
“咱们园子后门备着车马,供你随时取用。”
“多谢!”
她喜形于色,提起裙摆就要跑,却被水溶拉住。
“后日回门,礼单还需你过目。”
夏至无所谓道:“你定就好,或者等我晚上回来。”
“那你...”他松开了手,“何时回来?”
“晚膳前?午膳你帮我同王妃遮掩些。”
“太妃。”他固执地纠正。
“太妃太妃,”她敷衍地应和,出门心切,“总之烦你帮忙,我先走了。”
水溶往外追了两步,“那你晚膳可有想吃的?”
“都可——”她的话音落在远处。
溶园后果然拴着一辆马,有个小丫头上前,穿的服饰却与内院侍奉的丫头们不一样,更为利落,行礼道:“王妃可是要出门?”
她点了头,小丫头便去解绳,装上轿厢,拿出车凳,扶她上马车,叩开了后门,稳当出门。
随后只问她要去的地址,便不再言语,忠诚地执行驾车任务。
想来是水溶交代过吧。
马车停在戏园后门,扶她下了车,小丫头就去拴马,随后直挺挺站在一旁,让她进去歇着,她就拍了拍马,闷着脑袋进了门房,有些傻气。
夏至倒觉得她可爱,笑着拦下莫名其妙的护院,“随她去。”
戏园今日开园,她在西院只看到了烧饭的妈妈,见她很是欣喜,连连祝她新婚快乐。
还提起昨日去了王府。
“哎呦,那王府真跟画似的,比咱戏园还要好看,到了晚上全是灯笼,比集市还亮咧,王府的饭菜可比我做的好多了,托您的福,不然我这辈子哪有机会进那样的地方啊。”
夏至问道:“昨日你们都去了么?”
“去了去了,都去了,”妈妈笑眯了眼,“王爷特意接了我们去的,可惜没见着您,好多人,我们只远远地看上了一眼,后来您就被送到后头去了。”
说到这,妈妈更笑开了。
“昨日可真气派啊,我这么些年第一次见这么大场面,整条街都红彤彤的,迎亲队伍挑了好多箱子,那些珍宝跟不要钱似的往里送啊,来的客人的礼品都堆成山了。”
“以后可都是您的,王爷瞧着就不是苛待的人,您真嫁了个好人家。”
能不好么?那可是北静王府啊。
妈妈真心实意为她开心,可她只是笑了笑,“昨日你们玩的开心就好,我一直在后头也没机会招呼你们。”
“哎?哪要新娘子招呼,王爷周全都很,亲自来我们这儿敬酒咧,乖乖,我这辈子没这么有面过。”
妈妈的语气过于夸张,逗得她发笑,“没怠慢您就好。”
今日似乎生意很好,在西院都能听着不小的声音。
她去拿了个斗笠,走去前头,结果刚出西院就差点被挤着。
用门庭若市、人声鼎沸来形容也不过分,用现代的词语来表述,人口密度达到2人每平方米。
若不是西院禁止客人出入,怕是也要沦陷。
她默默地收回了脚,关上了门。
世界安静了些。
难怪连司棋、芸香等人都不在,怕是都去招呼客人了。
直到日头正上,唱戏的众人陆陆续续回来用饭,这才见着等待的东家。
都惊喜地跑过来围住她。
新婚之喜,本该是在王府内,没想到她竟来了戏园。
夏至嗔道:“听着倒像是不想见我,那我便走吧。”
孩子们赶忙将她拦下,叽叽喳喳送上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