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的观众那样期待,”西塞接着评价,“当然,我们还得注意他们的技术与表演。他们看起来总是毫不费力地将这两点结合起来,但事实上,这可一点都不容易。”
短节目的音乐响起。吴萍站在冰场的挡板之后,梁仲冰与她并立。她依旧会因此感到紧张,毕竟赛场是一个充满未知数的地方。分站赛时程愫弋和江愉的发挥很好,但并不代表一直如此。
要想将这套节目滑好,程愫弋认为只有轻盈地上手,看上去毫不费力地完成,注重于“表达”而非“完成”才能漂亮。正因如此,她从不懈怠滑行方面的基础训练。
最开始的音乐节奏就很快,像大幅度的波浪,因此最开始就得加大滑速,用来塑造大张大合的波动感。尽管如此,他们又能同时保证将衔接完成得精致而细腻,舒张与停顿错落得恰到好处,可不像停不下来的刹车一般。
音符滚落,然后飞向空中,就像用弓箭拉出一段距离,聚起的羽毛在触碰到天空后骤然散落。无论是程愫弋的转速,还是江愉上抛的高度,都让人觉得这更像是他们招牌的捻转四周,而非短节目硬性规定的捻转三周。
“完成了一个捻转三周。这是一个教科书级别的捻转。”
实时转播的左上角,GOE几经变动,最后停在了一个几近满分的位置上。当程愫弋轻巧地落冰,在衔接中完成一个轻快的小跳时,仿佛连跃动的鱼骨辫都是轻的。这是不着痕迹的技术和用心。
接下来则是本场的单跳勾手三周。吴萍比较忧心江愉,而他起跳间的刃较以前的确压得更深更明显。他是两人中擅长Lz跳的那个,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认为他得追随另一个人的步伐,如果他想完成得更好。而眼下,江愉无疑是在践行更正确的做法。
但吴萍察觉出细微的问题。“那块儿的冰是不是不太对劲?”
江愉的起跳明显卡了一下冰,滞空的时候轴歪得厉害,看得吴萍一下子心提到嗓子眼。然而在落冰的时候,他却又着实站稳了,而且流畅地过渡向接下来的抛跳3F。除了那个让人看着有些揪心的轴,其他倒是没出错,除了看起来与女伴没以前同步以外。
“江滞空时的轴有点歪。”俄罗斯解说诺维科夫评价道,“不过他很会使用腿,尤其是膝盖。”
吴萍心惊胆战。前两站的单跳进行得太顺利了,虽然他们确实是大赛型选手,但训练中的失误与苦头可没少吃,这在正赛里几乎无迹可寻,好像江愉真的无比擅长单跳,可与程愫弋这种可遇不可求的选手比肩——至少不苦手。他确实很难在正赛中失误,这次的瑕疵也是在外界环境的影响下造成。
这个单跳3Lz的GOE依旧为正,不过看上去被裁判看准了削减执行分。之后小分表出来,几个裁判的打分可谓是五花八门,从-3到+3应有尽有。
而江愉,至少他还能配合程愫弋顺畅地完成接下来的难度动作,从抛跳3F到灵活的小托举。他面对搭档时也依旧能够露出微笑,就好像依旧徜徉在美梦之中。
只见程愫弋从江愉拉着手臂从下方滑到身前,然后是一个双人并行的仰燕。由右腿支撑着滑行,左腿抬起,他们便以此一齐往腿抬起的侧面看去,从而进入抛跳后内点冰三周。
“Amazing!Perfect!”
那是个相当完美的抛跳3F。程愫弋被抛出得又高又远,浮腿滑出时伴随着手部动作,像是攥住雪原上下落的雪花。那是一种与静态的凝固感相融合的、物哀又并不过于沉重的宿命论。于是,这场童年的走马灯已然褪去渺远的呐喊声,将点滴的温暖与灵动连缀在一起。
双人联合旋转结束后,音乐进入第二段。华尔兹的编排既有特点,而且合乐。伊芙琳女士巧妙地将两人的节拍错落排布,若是程愫弋空出一拍,就由江愉补上;若是江愉漏掉,程愫弋便填补。然后,两人的步伐再此交汇同步起来,直至以一个捻转步为起始点再次分开。这套步法无论从编排还是执行上看都是四级。
倒数第二个难度动作是规定的三组托举。他们在交接转体间共享着因为回忆而变得不真切的呼吸,那是一种托付生命的默契与信任。少女是那般轻盈地翻身而上。节目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但她和搭档都没有疲色。
左上角的执行分挣扎了几下,最后停在了满分。待完成最后的前内螺旋线,回忆便化作手心写尽岁月的书信,供两人共同去读。
音乐结束,江愉扶程愫弋起身,有些无奈和后悔地看着她站起。少女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她,而是紧紧反握住他的手行礼。在程愫弋看来,现在是他们共同接受所有赞誉的时候。
下了冰场,直到来到陆地上,程愫弋才松开江愉的手,然后给已经张开双臂的吴萍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她一边穿衣服,一边在旁边默默地看吴萍拍了拍搭档的肩膀。他对自己的失误感到歉意。
在等分区的位置上坐好,程愫弋将怀里的玩偶分一个给江愉。他忘了捡,于是只有鸟,没有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