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书。”
江愉的房间很宽敞,整洁中透出生活化的随性。其中有一个通往旁边书房的内门,很多时候他都待在书房。书房里弥散着复古纯粹的木头香气,各式各样的书紧挨彼此,柜中放置纸笔。靠窗的座椅沙发被很好的光线笼罩,敞开窗户能嗅到花的香气。
从卧室的阳台可以看到花园的景象。嫣红姹紫被园丁剪裁得分外优雅,程愫弋手里的洋桔梗就是江愉从那里摘下来的。花园里除了有小憩的桌椅,上面摆放着茶具,还有漂亮的木制秋千。眺望不远处,那里隐隐伫立着一座玻璃花房。
“我母亲喜欢养各种花。”他侧首微笑,“不觉得这有点像罗朱的桥段吗?”
“那你得待在下面。”
“你就当我已经爬上来了吧,虽然我没试过能不能做到。”
来到走廊,四面扶手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星象仪,它将鎏金色的夜空刻印于球状的弧度之上。“天文吗?我了解不多,基本等同门外汉。”江愉回答,“只是觉得放在这好看。屋顶的器具也是以前用的多,现在估计都不认识了。”
“我不是什么都会。”青年失笑,“对了,琴房就在对面。”
琴房更宽敞,一边放乐器,另一边则更像是演奏室。“小时候,母亲就勒令我们三个必须每人会一个乐器。我偷懒,选的是存在感很低的中提琴。”
江愉将懒惰说得清新脱俗。而从他的演奏水平来看,他要么是下足了功夫,要么就是天赋异禀。“其他的话,钢琴和手风琴都只会一点,跟中提比起来差远了。我们有时候会在这里举办小型的演奏会,不过更像考核。”
“但是演奏得得心应手,这个过程也会挺高兴的吧?”程愫弋看他走到桌前,上面放着一个唱片机,外观像是敞开的棕红色旅行箱。从虽然闲置但依旧放着谱子的乐谱架与随意摆放但不显凌乱的座椅看,他所描述的生活恍惚间像是不久前才悉数发生了一边。程愫弋注视江愉整理唱片的背影,有些出神。
“……家庭音乐会啊。”
一个对她而言全然陌生的概念。
“的确,你说的不错。”江愉将唱片放在圆盘上。“想作为观众吗?还是说参与其中的演奏者呢?”
“观众。观众更适合我。”
唱针轻触在转动的圆盘上,声音便自然而然地流淌而出。刻的是《卡门》的经典选段《哈巴涅拉》。
“尤其滑稽的一张残次品。”
“像是一边烧焦了,一边还没熟。”江愉眼看着程愫弋的神情逐步从放松到严肃皱眉。“像没烤均匀的饼。不好吃。”
“真形象。”
他们回到房间。“其实除了那个,我还有东西要给你。”江愉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但是与其说是礼物,不如说是我交的’作业’。”
那是一本相册,外观像是某种做旧的旅行日志。程愫弋接过,翻开第一页,然后一页一页翻下去。
“已经这么多了。”
翻着翻着,程愫弋想起当初接过相机时的感受。
江愉对一切无所察觉。“怎么了?”他看程愫弋停下翻动的手。其实除了这本,他还有一个更加丰富的版本,但那似乎不能给她看。因为他用所有程愫弋的单人照填满了那本。无论是模糊的,清晰的,只要有她,他都洗出来了。对于他而言,没有一张是失败的。
“……没什么。非常好看。”
“谢谢。”江愉微抬起眸,“这一本是送给你的。”
“给我?”
“对。”
眼前的每张照片仿佛都对一切因素作了精细到极点的考量,极尽可能地勾勒出生活与理想交界的地带。并非执着于踏实的地面,也并非虚幻地试图往不切实际的高处,而是极其选取了雅致自然的视点。她将相册抱在怀里。“……我要带回去再看一看。”
“你当然可以那么做。……对了,你想试试怎么锯木头吗?”
“什么?”程愫弋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是拉提琴,一开始确实像锯木头一样。只是尝试而已,没有人给你打分考核。”江愉欣然,“所以,轻松地面对它吧。要来吗?”
“……来。”
程愫弋很感兴趣。
-
“爸,妈。”
管家接过西装外套收好,江黎则和眼前的父母打招呼。“没回来迟吧?”
“没有,我正要喊他们两下来呢。你去画室叫小舒,她后来一直待在里面忙着呢。”乔女士对这个外形看起来相当冷峻,不太好相处的大儿子随意嘱托道。江黎跟江愉不一样,这样子也就是给外人看看的。
“你啊,等会儿别板着张脸。也不求你跟江愉一样表现,就是别那么严肃。”
“我知道。”江黎回答,“不过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机缘巧合,我跟江愉的搭档有过一面之缘。”
“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