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前辈好。”
“你好!”常静原本坐在桌边吃饭,这下恨不得拄着拐杖直接奔到程愫弋跟前。“你消停点。”要不是林臻洋拉住她,她恐怕真会身残志坚地弹射出去。
常静不满。“真是的,又不严重,搞得好像我会残废一样。表演滑不还是照样参加。”唠叨完,她靠在椅背上,身体后仰,对程愫弋招了招手。
“前辈让你过去呢。我来端吧。”
“哦。好。”就这样,程愫弋将晚饭交给江愉挑选。她坐到常静另一侧。
“还没有恭喜你和小江呢。你们俩还这么年轻,就已经入账了一枚奥运金。”常静吃着保温桶里的营养餐。她可以待在房间里吃这顿饭,而她最终选择在这块熟悉的区域。“这一块想拿下来是真的惊险。这不得把俄冰协嘴都气歪,到嘴的金牌飞了。”她幸灾乐祸,饭吃得越来越有滋味。
“……谢谢。”程愫弋轻声答谢,“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不是刚刚才说的吗?表演滑都能参加,没什么大问题。”常静道,“最重要的冬奥会已经过去了。等表演滑一结束,就能打道回府休养起来了。”她像是因为接下来的漫长假期而放松地长舒一口气。
程愫弋没有说话。“……我去拿晚饭。”然后她便想要离开,因为心上传来针扎火烤一般的煎熬感。程愫弋知道,常静的真实心理并不像她刚刚所说的那样。然而,她刚起身,江愉就把盘子放到她的面前。
“抱歉,我好像让你着急了。”
程愫弋只好又坐了回去,边向他答谢。“没关系。”江愉应答间自然地给她倒了水。她有点不在状态,接过浅浅地抿了一口,出神地垂下眸。他看着少女精神游离着沉默咀嚼,然后察觉到常静兴味的目光。他只是笑了笑。
吃完晚饭,常静艰难地伸手去够倒在地上的拐杖,程愫弋见状立刻将拐杖拾起来。身高矮一点未尝没有好处,至少她能被用作一方还算可靠的支撑点。
“不去消食了?”
“不去了。”程愫弋语气硬邦邦的,“现在不早了,而且我很累。我要回去睡觉了。”跟小孩赌气一样。
再懂事也会有脾气,这才叫小孩。常静忍不住伸手顺了顺她的头发。“好好,回去睡觉了。”说罢,她看向一旁露出微笑的青年。“江愉,你听见了。我把小程带走了。”虽然照这架势,谁带谁还不一定呢。
“好。”江愉应道,“那我们明天见。”他对程愫弋告别。
“明天见。”程愫弋亦对他挥手。
于是,回去的路上,常静隔三差五就要问程愫弋一句“心里难过啦”。
“没有。”她只会这么生硬地回答。少女表达善意的方式简直令常静想笑。
房卡贴在扫描区。“嘀”的一声,门开了。程愫弋将常静扶到椅子上去,并问她现在要不要洗澡。“过会儿。你先洗呗。”常静随意回答,然后侧过头,细细观察程愫弋的表情。“还说不难过,你看看你那嘴角,都要撇到哪儿去了。”她伸出两只手,将程愫弋两边唇角下垂的弧度往上拉去。
“笑一笑嘛,笑一笑,有什么好难过的。我又不会死——哎哟,瞧我这话说的。”常静嘴上没挂住,于是程愫弋的表情一时间更加可怜巴巴的了。
她刚刚也不知道跟谁生气,反正就是又生气又难过。“……你要哭的话,我现在这个距离可拿不到纸巾啊。”常静的声音变得柔和,带着循循善诱的劝慰意味。“我私下里流了那么多的眼泪,你就当我替你流了。别把眼睛哭肿了。”
程愫弋诚实地摇了摇头。“我不哭了。”于是常静的表情更添几分无可奈何的温柔。
“就是因为我们关系好,所以我刚刚才这么说了。你怎么总是这么实诚啊,要多为自己想一想。你这小脑袋瓜装不了所有人的事情,别到时候愁成皱巴巴的样子。”常静甚至可以做个鬼脸,再自己笑开。然而她没有成功逗笑程愫弋。
“……你的笑点是真高啊。”
常静叹气。她不想令程愫弋有负罪感,让她拿这块金牌拿得不舒坦。原本是多好一事,英雄出少年,在人家家门口治水成功。而她依旧在不甘心,对于这次冬奥会颗粒无收,更别提两个赛季前原本心心念念的冠军。
时代更迭得真快。之前哭完,常静边敷眼睛边和林臻洋讨论起退役方面的事宜。他们年纪也不小了,虽没成高龄老人,但状态因为年龄增长着实在下滑。他们俩原本就有用这场冬奥会给职业生涯画上句号的打算,然而结果不如意,她也不能甘心止步。
程愫弋不说话。她竭力想要打起精神,毕竟她刚刚和江愉顺利拿下了东奥会双人滑金,实在不应该这么悲情。某种程度上,这样有些不识好歹。
但她实在觉得难过——就那么一点差距。程愫弋对常静的遭遇无法释怀。漫长岁月积淀的努力得不到回馈,克服了自己却算不过人为的因素,落得一身伤。
而且,程愫弋发现自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