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教练怎么了?”
程愫弋转过头,小声询问旁边的江愉。
她看上有些恍惚。吴萍和其他教练在一起闲聊聚餐时,互相没少槽一嘴各自所带选手的运气。“他们两个啊,不仅训练的时候好的不得了,运气也不拉胯的。”饭桌上,炫耀两个好学生是互相恭维吐槽下的情势所致,虽然吴萍心里没少得意骄傲。“什么都难不倒他们!……”
事后吴萍恍然心知,自己刚刚实在吹得太过了,毕竟她看两个人,尤其是程愫弋,真是哪儿哪儿都好,便忍不住多说了两句,被同僚深表同意后更是止不住话匣。但是至少运气方面,如果他们真的运气好,就不会有种种小插曲,程愫弋眼下的发育关也不会如此难过——每场比赛后都像是从水底捞出来一般精疲力竭,呼吸时仿佛把喉管里的最后一滴水蒸干。
“……我没关系,吴教练。”
她心头一紧。“不能打诳语。罪过罪过。”
现在,吴萍则在自言自语间走上台阶,一时百思不得其解。“不是,我反省了啊……”她想要掩面坐下,但脚步不能停留。
而且自由滑,程愫弋和江愉抽到了最后一位。而排在他们之前的是俄罗斯双人滑二号位KD,压力不算小。
不过,两个人都没有因为抽签结果而感到紧张。程愫弋问出口后闻声转过头,便看到落后几步的吴萍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念叨什么特殊的咒语。这是什么约定俗成的环节吗?
江则愉微低头,看着身旁露出困惑之色的程愫弋。她的侧颜略显苍白,隐隐泛起不太明显的血色。“吴教练偶尔会有点——迷信。”江愉微偏过头回答道,于是程愫弋再次认真地转过头,听他说话。
“没事。过一段时间就能好了。”
甚至不需要一个晚上,因为明天就是双人滑自由滑举办的时间。作为可靠的成年人,教练组的领头人,她可不能先消极到一蹶不振。
程愫弋却想,她或许也有点迷信。
随着音乐入场,参加本次法国站的八对选手已然系数排开在冰面上。
“……榎本萤,榎本道治。”
日本队服下漏出碎花纹样的考斯滕,仿佛春日的篇章掀开一角。她与兄长手拉手,不失活泼俏皮地微微行礼。
“丽贝卡?拉曼,科尔特?凯弗。”
露出笑容的同时,这对来自加拿大的后辈身上萦绕着挥之不去的紧绷感。他们各自将手臂抬起,向观众招手。
“叶莲娜?库里洛娃,阿纳托利?多布罗沃尔斯基。”
夜空的黑暂时掩藏在以紫与白为主色调的俄罗斯队服下。KD是法国站双人滑中最年长的一对选手,而位次安排又是如此奇妙,镜头从最为年轻,同时也拥有着无限可能的加拿大后辈转移到了已然走到职业生涯后半程的他们脸上。他们行礼,同时先后看向两侧的观众。
“程愫弋,江愉。”
他们再次孤军奋战,尽管程愫弋与江愉共同进入双人滑的时间如此短暂,但是他们强势的姿态令人无法忽视,乃至于成为法国站上台子的一大热门。这种强势并非源自两人形象上带来的感受,他们的气质圆融,相互契合,同时内敛。但从成绩来看,资历之浅不能遏制他们前进的步伐,而其对于分数的影响又无比令人扼腕。
由此正式进入六练。
程愫弋的状态并没有好很多。她依旧觉得吃力,而教练组也遵循着少女的身体特性,沿袭之前的方案。和缓地进行热身,程愫弋的脚下切换着内刃与外刃。江愉则与她做着同样的练习。感受步伐与用刃的同时,他们也在寻找同调。
自由滑随着众人的退场正式开始。
“Our next skaters,representative Japan……”
入场迎接欢呼间,榎本道治伸出手。将春天装饰在衣裙发圈上的小姑娘便饶有兴致地看向他,伸手间有意做出格外明显的弧度,就这样将手搭在他的手心。
“这个赛季的他们准备了这套’You''re My One and Only’。”日式英语的发音分外奇妙,而坂井如是解说道。“第一次呈现在日本站时就已经非常精彩了。抛跳3Loop真的很漂亮。”
调整好开始时的动作。他们背靠背站着,不约而同双手环在胸前。男伴仿佛有些高傲地昂起下巴,女伴则侧弯下腰,左足冰刀末端没入冰面内,脚尖朝上。右手的手指点在额上,好像若有所思。
音乐一响,榎本萤指腹一点一点,同时很有节奏地点着头。榎本道治也用相同的韵律点头,并在身旁的妹妹转身后做出了弹奏吉他的动作,很诙谐地入神弹着。她闹了脾气,叉腰站在冰面上,思考什么时候原谅旁边献殷勤的兄长。
“首先是后外点冰三周跳。”藤条道,“……成功了呢。”
落冰时同步性不太好保持,有肉眼可见的时间差,不过他们的确先后落成了最开始的单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