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愫弋回到宿舍时,于佳璇还没有回来。她告诉过程愫弋,这次的全国锦标赛她也会参加。
“要多锻炼才行。总是训练,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几斤几两。”尽管在全锦赛之前的俱乐部联赛上,于佳璇并没有拿到令自己满意的名次。那天她回来得很迟,而程愫弋从门缝里看到了她坐在沙发上抹眼泪。
然后,她像往常那样若无其事地问询问程愫弋有没有洗过澡。“那我就去了。晚上早点休息哦!”
现在,程愫弋坐在沙发上。她暂时没有回房间的打算,耳机里循环播放着电影里全英文的对白。她如今已经能从对白推演建构出对应的场景,烂熟于心。难以想象的是,拥有那般轻盈旋律的自由滑选曲,柔和浪漫的音符是为了点缀一部讲述着爱与病态控制的电影。
少女看到了桌面上的纸巾盒。程愫弋不会动于佳璇的东西,不过她觉得很奇怪,于佳璇为什么会忘记带上它。毕竟纸巾盒对花滑运动员来说是常备用品,更何况那还是于佳璇心爱的巧克力盒。
直到于佳璇旋开了门锁。她兴致不高,甚至可以说异常沮丧。“我回来了。”她看到了沙发上的程愫弋,于是提起精神打招呼。“洗过澡了吗?”
程愫弋点头。“那我就去洗了啊。”说罢她进了房间,去准备换洗的衣物。至于别的,她们的洗护用品都是放在一起的。
程愫弋按下暂停键,将屏幕熄灭,缠好耳机放在一旁。直到对方再度从房间出来,程愫弋指了指茶几上。“你是不是忘带了这个?”
她一瞬间愣了一下。“啊……你先放在那里吧,我等会儿洗完澡出来拿。”
程愫弋点头。她虽然隐隐感到奇怪,不过于佳璇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因为纸巾盒的遗失影响到白天的训练。
不久后,于佳璇从盥洗室出来,轻松地坐在了她的旁边。“谢谢啦。”如此道谢后,少女甚至没有伸出手碰一下桌上的盒子。于佳璇陷入了沉默中,无穷无尽的话题消失了。
她知道自己话多,为此还曾向程愫弋调侃过自己是只会膨胀不会收缩的“苹果宇宙”。
“如果你觉得我聒噪,可以及时打断我!”
“我不觉得。”
程愫弋本来已经戴上了耳机,现在再次摘了下来,这回索性放进了口袋。“怎么了?”她望向于佳璇,想要安慰对方却又无处问起,更何况她清楚自己嘴笨。“……你要巧克力吗?”
“不要了。”于佳璇赤着脚坐在沙发上,抱着腿将头埋进双膝间。“我再也不吃巧克力了。”她的声音像是从闭塞的水壶里传出,沉闷中又不间断地喷出几束郁闷的水汽。
程愫弋神情变得凝重起来。她和于佳璇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一定没有闵秋桦了解对方。闵秋桦说过,于佳璇离不开巧克力。看来这次问题非常严重。
“再也……不吃了吗?”程愫弋试探性地再次询问了一遍。
于佳璇没有回答。然后,程愫弋听到了啜泣声。“……我没办法了……我可是快要,什么都不吃了……但是还是丢掉了……”
她在度过发育关。程愫弋将纸巾递过去。这些日子于佳璇早出晚归,比起训练带来的劳累感,程愫弋感觉她的精神大不如前。
于佳璇的发育关来势汹汹,并且近乎野蛮地掠夺着她仅有的东西。
她总是随身携带纸巾盒,外表是耐脏的巧克力面包造型。并且,于佳璇总是会及时补充里面的巧克力“夹心”。她对补充和享用的过程感到幸福,这是她为数不多的爱好。
并且,于佳璇知道自己无法逾越运动员的特殊性,她也热爱自己正在不断投入精力的事业。她只是不断探索着运动员特供版本的各种不同口味。殷教练虽然会突击检查,但更多是以玩笑的性质。她们都不会逾越那道界限。
她已经吃得非常非常少了,目前规定的食量已经影响到了训练的正常进行。但于佳璇只能拼了命地训练,练出肌肉,将那些因为发育关不得已覆盖上的脂肪转变为可以有所裨益的助力。尽管如此,她依旧无法阻止逐渐增加的体重,以及生长的痛楚。
“……我不要这个纸巾盒了……”
她有了新的纸巾盒。简洁,容量大,而那里面除了用以包裹汗水与泪水的白色纸巾,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而她好像也快什么都没有了。于佳璇没有再哭,但声音还是随着没有褪尽的哭腔一抽一抽的。“……我总是跳不好……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相似的场景浮现在程愫弋的脑海中。她们也是这样,坐在差不多的位置。“我们星光家大业大,不至于养不起我跟贺源吧?”当时的于佳璇露出了轻快乐观的表情。
她面对挫折的解决方式似乎正是这样,让自己快乐起来。尽管程愫弋察觉到,于佳璇不可避免地流露出了失望。但她没有想过离开。“养得起。”程愫弋当时如是回答。
现在,她抽出了纸巾,但也只是拿着。而于佳璇也只是安静了很短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