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然后抬起头接过。她皱巴着脸擤鼻子。
“……再坚持一会儿吧。”于佳璇想,即便是像她一样开朗外向的人,一定也会有感到不好意思的时候。
然而,她察觉到了程愫弋的目光。少女一直专注而认真地聆听着,眼眸中倾泻出淡淡的哀伤。
程愫弋还没有经历发育关,但她知晓那将会是一个怎样痛苦的过程。只能将前途交给命运,所做的努力会被轻而易举地摧毁。即便是准备许久,拥有了无数案例和经验的人,也没有办法保证毫无伤痛地度过。
“……应该不至于丢得那么快吧?”于佳璇哭笑着道,“我可以抓住一点东西的。”
她终究忍不住多说了两句。“殷教练也让我再坚持一段时间,情况或许能好转。我应该听教练的,在贺源能抛得动我之前再多跳一跳。”
但于佳璇知道,自己的发育关来得太激烈了。她清楚,自己如果因此沉湖甚至退役,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怨不得旁人。
“也就是贺源,整天比我还担心。不知道他以后会跟谁搭档,什么时候能出头。”说到这,于佳璇掐了一把大腿,却依旧没有忍住,掩面哭了起来,哭得伏在腿面上。程愫弋只能坐进了点,苍白地拍拍她的后背替她顺顺气。
“……又不是我想要放弃的,我一直坚持下来了……是花滑抛弃了我......”
程愫弋手一僵,停在了半空。片刻后,她才慢慢地继续拍着。
连站在那里都变成了一种奢望。这种时候她难道还要站在河的对岸,看着河里挣扎到脱力的人重申着坚持吗?
“……我们都不会被抛弃。”于是程愫弋轻声说,“花滑不会抛弃我们,而我们也选择了它。”
此刻,话语变得格外苍白。
“如果……适合的话,”程愫弋垂下眼眸,“那就再走上一段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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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各项身体数值的测量,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进行一次。
“……怎么又高了一厘米。”
即便程愫弋很自律,江愉也不遑多让,但依旧保持着固定且较频繁的频率。一来是为了观测程愫弋还没到来的发育关,那是悬在她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二来则是因为江愉难以控制的身高,非常令人焦心。
江愉现在已经足足一八八了。吴教练扶额问他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青年只能相当无奈地说自己一定是清白的。索性身高并不影响他在冰面上的发挥。
“就你这样,哪个带男单的敢收你?”
吴萍也是记仇。江愉只是笑了笑,点头应是。不过吴萍事后表示,双人滑的话,身高差多一点比较合适,动作做起来轻松点,不会对女伴造成太多负担。但她还是警告江愉,最好不要没事再忽然长高一大截。
等在后面的少女则在此刻抬起头,脸打量着身旁的青年。或许是因为程愫弋在约等于休息时间的等待中将大脑放空,任由些奇妙的想法在里面蹦出乱窜,她的目光虽然充满探究性地望向了江愉,里面却依稀有些不在状态的懵懂。
“怎么了?”江愉微笑着询问。
程愫弋摇头。她只是觉得江愉很高而已。“吴教练说得没有错。”她道。
少女不记仇,仅仅是此刻单纯地想起了当时生气时的感受。
“我会尽力控制的。”江愉流露出些许歉意的神情。程愫弋点了点头。
程愫弋测出来还是雷打不动的一五五,体重也维持得非常好。吴萍不看都知道,肯定都复合要求。事实上她还有些担心,少女会提前把自己约束成厌食症。她的胃本就不太好。
“很好,继续保持。”吴萍意有所指,“但也不要太压抑自己,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在技术难度和精确度要求很高的花滑上,不变很多时候就是最好的变化。那象征着不会将已掌握的动作打到备选区,不会血淋淋地将残酷的去留问题提前放在也许前不久还是意气风发的年轻选手面前。对于女性选手而言,很多时候意味着去。
“好。”程愫弋回答。
发育关。随着年龄增长,原本虚无缥缈的隐患变得具象了起来。
程愫弋知道,自己的这具躯体无法舍弃任何一个精密的零件。她的噩梦总是被各种伤痛萦绕,而身体的痛楚最令她感到力不从心。
她愿意舍弃其他一切所能舍弃的度过发育关。无论有多痛苦,程愫弋不想离开。
她想要走上一段长长的,此刻根本看不到尽头在哪里的路。
而在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后,他们走在月色笼罩的道路上。程愫弋被心事笼罩,一路上沉默不语,只是在江愉被别人打招呼,然后发生零星的对话时回过神来。因此,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和江愉走到了一条路途稍远,经过的人少了许多的小道上。但她听见了草丛里依稀传来的虫鸣声,风掠过树叶带动树影摇晃的沙沙声,还有仿佛隔了岸的谈话声。它们都变成了白噪音,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