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禾。”李观棋坐在了床边,焦急又温柔地唤着她的名字,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唤母亲。
涂禾从未谈过她的家人,只是曾经一句话带过,说自己年幼便失去了慈亲。
涂文君留给涂禾的背影是那么无情,她纵身一跳,消失在了崖边。
“娘!”
“不要!”
“不要!”
“啊——”痛苦撕裂地哭喊。
涂禾无助地抓着泥土,她连爬都爬不起来。
李观棋抓住了涂禾的手,“涂禾,是梦,是梦。”
涂禾忽然睁开了眼睛,可她的眼神呆滞,眼睛里没有一点光。
“涂禾?李观棋关切地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可是涂禾吐出一口鲜血后,人再次昏了过去。
华容再次为涂禾诊脉,“没事没事,是郁结所致的淤血,吐出来反而是好的。”
李观棋敛着眸子,烛光很暗,在他脸上投下大片大片的阴影,你到底是梦见了什么?
涂禾紧紧抓住他的手腕,李观棋道:“今晚我在这里陪他。”
华容看不清他的神情,也听不出他话语中的情绪,但她心里又隐隐有些不安,“观棋,你多给她一些时间。”
“我们之间差的是时间吗?”
他们相知相识这么多年,若是说早就说了。
“他不说,我也不会问。”
华容无语道:“你们两个怎么都这么犟,还这么拧巴。”
“姑姑快去休息吧,夜深了。”
得,直接赶人。
华容每次遇到他们两个的爱恨纠葛就头大,索性也不再劝说些什么,少年人的事情少年人自己做去吧,她这步入中年的不懂不明白,想多了愁多了都化成了鬓间的白发,得不偿失。
李观棋掏出帕子擦净了涂禾脸上的血迹,动作轻柔,眸子却深黯。
“若是回了京都你违背了约定,我一定不会再原谅你了。”
这一夜注定难眠。
兰因为爱入佛,可又因爱不得佛。
一念初起,无有出相。
他只能在夜色里站在窗前,看着涂禾房间的方向,想要找出一个答案。他没办法不去爱涂禾。
同他一样的还有卢雪儿,她也站在窗前,眺望着涂禾的房间,她知道李观棋留在了那里没有出来。
一直侍奉在她身边的贴身丫鬟长月在一旁伺候着,“娘娘很晚了,还不睡吗?”
“睡不着。”
月光涔涔如瀑,在它的加持下鲜活的东西都会变得静谧冷白,人也容易多愁善感起来。
“娘娘是吓着了吗?”
卢雪儿从死亡谷回来后就一直这样恹恹的,心事很重的样子。
“长月,你觉得陛下怎么样?”
长月自小就跟在卢雪儿身边,一切都以卢雪儿为中心,她没有什么忌讳,答道:“陛下看着亲近温和,可真正接触的时候就会觉得很难,他好像好像就是总会离你那么远,你若是近一步,他就退一步那种感觉。”
“我也这么觉得,陛下的心里有一道墙。”
卢雪儿见到李观棋就是欢喜的,她自信优渥,总相信事在人为,可西行这一路下来,她与李观棋之间的距离没有任何变化,她反而感受到了涂禾在李观棋心目中的重量,男子重情义本是佳话,可对面偏偏是个女子。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说不怨也是不可能的,可在死亡谷的时候看着涂禾的背影,看着她被人浑身是伤的抱回来的时候,她那些感情在这些面前变得不堪一击。
她爱恨向来坦荡,她不想也不愿再插进他们两个人之间。
“长月,我想回家了。”
卢雪儿释怀地笑了。
长月没有懂得“回家”这两个字的具体会议,只当是一路舟车劳顿,她安慰道:“等涂大人好些,咱们就启程了。”
卢雪儿摇头笑了笑,“睡吧。”
涂禾昏迷了三天三夜,人终于醒了。
她不顾伤口,一下从床上爬了起来,四处张望着,“小菁呢?”
华容怕她扯裂伤口,忙迎了上来,抓住她的手,“伤口小心裂开。”
“小菁呢?”涂禾回握住华容的手,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她眼神热烈恳切。
华容面露难色,还没等她开口,外面就响起了唢呐的声音。
涂禾心一沉,一滴泪就涌了出来,“是谁?”
“是都护使刘嘉诚和小菁。”
“刘嘉诚?怎么会?”
“当时我们在死亡谷的出口那里遇到了刘嘉诚,他得到了消息立马赶去营救你。”
涂禾瞬间就懂了,埋伏,她当时最后就是中了山顶的埋伏。
“都护使当时随着观棋一起回去救你,山洞塌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