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不是累赘，”乌克娜娜闻言微蹙眉头打断了她妄自揣测的话，然后伸出手去覆上她交握的双手，“本来入梦破障就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谁也不能预料到底会发生什么意外。更何况当时焰王的攻击是冲着我们两个人来的，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也是累赘了。”
“奈亚……”艾格妮丝怔了怔，随即抿了抿唇，“谢谢你。”
乌克娜娜微微一笑，“我说过了啊，我们是好朋友，对不起不用说，谢谢也一样。”
说着，她冷不丁想起小时候谜亚星和她那个“用夸奖代替感谢”的幼稚约定，于是弯弯眼眉，“实在要表达谢意的话，就夸夸我好了。比如我真是厉害，中了焰王豁尽全力的魔法居然还能活蹦乱跳的。”
艾格妮丝闻言一愣，心里的郁结好似慢慢被抚平了，但还是嘀咕道：“你才没有活蹦乱跳，要和焰王一样至少躺在床上养两个星期才行。”
“这怎么行，才刚开学啊，最重要的课可都集中在这段时间了，”乌克娜娜瞪大眼眸，作出一脸不能接受的样子，“那我可就要勉强你帮我补习了。”
“我倒是没有意见，就怕你适应不了我们南萌独特的学习法，”艾格妮丝答。
说完两个人相视一眼，都忍不住笑起来。
“你有没有感觉你和谜亚星越来越像了？”艾格妮丝忽然问。
尤其是刚刚说补习的时候，那神态和语气简直和谜亚星如出一辙。
乌克娜娜闻言，心里虽然是为这话开心的，但面上还是忍不住作出嫌弃的样子，“我才不要和他像呢，总是油腔滑调地逗弄别人，还喜欢骗人。”
“但他对你却是百分之百的真心，”艾格妮丝说，随后将梦里乌克娜娜昏迷之后的事对她描述了一遍，“当时我们都以为你没救了，是他一直在坚持，甚至都不愿意离开梦境。”
乌克娜娜听完，缓缓垂下了眼帘，“这个笨蛋……一点也不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焰王本来就受了重伤，梦境持续时间越长对意识的损耗就越大，怎么连这都不考虑。”
艾格妮丝望她一眼，“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我想在他心里，一定没有任何事情比得上你重要。”
“所以我才说……他是个笨蛋啊。”乌克娜娜捏紧了手中的水杯。
默默喜欢十几年却从来都不愿说出口，这世上还有谁能比他还要笨的？
曾在阁楼里见证过的那些前尘往事混合着重来的记忆再次浮现于脑海，让她感到心脏处不由又升起了几分疼痛。
“但这样一心一意的‘笨蛋’，可是最难得的。”
艾格妮丝笑笑，她看了眼窗外，见天色渐渐暗下来，又说：“傍晚了，你应该饿了吧，我去餐厅买些吃的，顺便告诉谜亚星一声你醒了。”
“我和你一起去吧。”乌克娜娜说着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但在准备下床的时候却被艾格妮丝伸手一拦。
“不行，你现在身体很虚弱，最好不要走动，还是我去吧。”
乌克娜娜知道艾格妮丝的性子，一旦有了决定就算是自己也劝不动，便只好又靠了回去。
不过她都已经昏睡了一天，实在是有些待不住了。于是等艾格妮丝出了门后便挣扎着下了床，走到窗边准备随意看看风景。
欧斯长老为了方便医护人员出入检查，把她们二人的临时寝室安排在了一楼，而窗户所在的位置恰巧是寝楼入口的那一侧，所以即便不进入楼中，外面的人也能直接在走到窗子这里和房间内的人对话。
乌克娜娜发现了这一点，也在目光望出去的那刻，蓦地注意到了不远处树下孤零零站着的一个身影。
她愣了愣，下意识地叫出了那人的名字。
“谜亚星——”
树下的少年听见了声音即刻抬头望了过来，但乌克娜娜却一下拉上了窗帘，将自己的身影完全遮住。
但她还是透过了白色的布料，看见了模模糊糊的影子由远及近。
乌克娜娜垂下眼眸，身侧的手指也不由收拢捏紧。
她其实也不能理解自己的躲避是为了什么，只是在刚刚看到谜亚星面容的那一刻，眼前忽地再次幻化出了过去的种种，许许多多遥远的画面不断冲击着脑海和心脏，让她有些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他。
或者说，不知道该以哪一个身份，去和他相见。
因为在经历了阁楼里的一切、被那些前世的记忆全部填满脑海之后，乌克娜娜已经开始分不清现在占据着她身心的，到底是哪一个自己更多一点。
而她又希望成为哪一个自己呢？
乌克娜娜没有答案，靠着墙壁让自己陷入了无比茫然的沉默中。
但下一秒，谜亚星的声音便穿过窗台落在了她的耳畔，将她飘远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娜娜，为什么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