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脉本就与普通修士路数迥异,这怪症即使是九脉后人也一时摸不着头脑。
张弦是最了解自己的,现下这状态她亦能猜到几分原因。怕是在金国王都时,趁她心神大骇,灵台不稳之际,高仁慧下了什么术。
毕竟她早已想通很多事,但灵感依旧无法恢复,加之胡岚的暗示,联想到是高仁慧做手脚不难。现在难的是她无法内视自身,无灵气驱使探视术式,谈不上如何解。
“仙子不必为我费心,除魔大计要紧,我的问题和处境自有把握。”
高仁慧摆出这么多把戏,目的是针对她,虽不明所以,但只需守株待兔,便可窥破真机。她不急,等他上门即可。但面临此危险,她自是无法与人相伴同行。
两人断断续续的谈话声终于还是将神游方外的修士唤回,雨轻音周身蓝色灵气逐渐回收,敛于无形,人长长吁出一口气,缓缓睁开眼,或许是听到了最后两句话,他转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嗯,突然想起萧惩找我有事来着,我去看看。”杜若愚神色夸张的胡诌了借口,脚底抹油般转身离开,此地只剩他们二人。
尴尬快冒出头顶,张弦也站不住,现在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才好。
本来一直恪守君子之礼,他重活的一世,她也克制的没走近去打扰,昨晚的确逾越。
“对不起,昨晚失态,让你笑话了。”还是她先开口,打破尴尬。
雨轻音眼帘下阖,缓了缓,复又抬起。他这几日的感受,亦无法用言语陈情,直到现在,他的神思都略有恍惚。
原本的记忆之外,又多出许多,碎片化、不成体系、真实又浓烈的记忆与感受,他不排斥,只是会有一种恍然和抓不住的惶惑,那些经历,竟然真的会忘却而又复得。
“人有情,无态者无情,亦无心,也不见得好。”
张弦忍不住笑出声:“你这倒变得文绉绉的。”
雨轻音怔愣,是吗?转而轻咳两声:“可能还没太清醒,总之,青玄……仙子不必介怀,修士之间无大防,皆为同道而已。”
张弦嘴角的笑意渐收,是她的错觉嘛,为什么他似乎变得疏离了许多?
天元宗潋滟山下。白衣少女双手交握,驻足等待的过程令人紧张又期待。
此次万道盟清魔行动的召令一发而动九州,天元宗作为修真大派,自然也立马响应。她奉宗主之命,特地前来潋滟山恭请常年闭关的慧明长老出关下山除魔。
听闻慧明道人百年难得出关一次,此次宗主派她作为长老的随身侍从陪同下山,是她百年难得的福气。
山下结界打开,一条三尺宽的青石小径蜿蜒向上,延伸至云深处。少女提起裙摆,快步上山。
琴台边,溯阴双手拢袖,闲闲靠在石柱旁,好看的眉眼无甚表情,淡淡看向跪坐在他脚边的红衣女子。
九垚十指翻动,双掌之间的圆形繁复纹路也随之不断变化,紧皱的眉头出卖了她,这都五天了,这个破阵法她还是解不出一点。一气之下双手合十,消了模拟阵。
“真是可气啊!”娇媚的脸颊气得鼓起,她嗔道,“这沈霁是吃什么修炼的,这种古怪封印都能想得出。”
“不是他一人之功,若能让你轻易解封,魔界早五百年就一统凡间了。”溯阴嗤笑。
九垚翻了个白眼:“您不是可以看到他的记忆吗?就不能看到他们是如何制阵的?”
“沈霁若这么蠢,魔元早就归位了。自从我用共感不断唤醒魔元开始,他便无时无刻不在内残。他倒是很懂我们的关系,一损俱损,下印前便不断将身体逼到极限,完成这个阵法,应至少花费十年。”
“就像凡人慢性中毒般,起初下引子时是毫无所觉的。”
“厉害。”九垚倒吸一口气。
“任何封印阵法都是有时限的,再厉害,时间也快到了。”溯阴勾了勾嘴角。
视线中出现一袭白衣,是天元宗弟子。今日是他这个慧明长老出关下山除魔的吉日,为此他还特地易了容。
少女说明来意,溯阴摇头:“坐阵指挥便不必了,我列入修士小队参与除魔即可,对外也不要声张我的身份。”
宗主曾嘱咐过,一切听长老安排,现下他老人家计划有变,她也只能答好,回头再去将门内弟子参与除魔小队的名册再加一人。
溯阴眉目舒展,清微吗?且还不知凡间是微末之地还是修罗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