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看着张儒秀这一副可怜的模样,恻隐之心大动。他怕张儒秀落下什么病根,哪怕她觉着自己大题小做,也不肯放任此事。
他游历四方时,身体上也吃了不少苦,自然也懂得身子受伤哪怕伤口再少也不好受的道理。
只是……
“罢了。”司马光说道,跟泄了气一般,先前那藏在衣袖下面紧握着的手此刻也松开来。
张儒秀见他这般妥协,脸生喜色,也不再执意扯着人家的衣袖。
“真的?”她试探地问道。
“自然。”司马光点点头,末了又添上了句:“不过,要是这样的话,吃完饭你得同我去医馆。”
听到这话,张儒秀扬着的嘴角瞬间就撇了下去。
“什么嘛,你就是跟医馆犟上了是罢。你实话告诉我,医馆给了你多少钱叫你这般大肆宣传,我加倍给你。”张儒秀低头嘟囔道。
“怎么,这样也不行?”司马光话间尽是无奈。
张儒秀默默怄气,也不理他。兀自转了个身,背对案桌,低头胡思乱想。
于是乎,一声叹息从她头顶传来。
下一瞬,司马光就蹲了下来,同张儒秀平视。
“你干嘛啊?吓我一跳?”张儒秀有些埋怨地问道。
“你抬着头同我说话,会不舒服,心里也会存着怨气。我蹲下来,想着也许你能听进去我的话。”司马光说道。
张儒秀听罢,也不知如何回话。不过她也觉着司马光接下来的话无非也就是百般劝她去医馆而已,早早地摆着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叫他早些知难而退。
“若是……若是你实在不想去那便不去了,好么?不过你回府之后,若是还这么难受的话,一定要找大夫来,好么?身子还是你自己的,你得叫它好受起来才是,对么?我们活在世上不能叫自己憋屈,对么?”司马光一连串问下来,嘴里念叨不停,眼也一直看着张儒秀。
罢了罢了,看她都把老实人逼成什么样了……
张儒秀心里腹诽着,奈何司马光的视线太过热切,盯得她发慌。
“听话,好么?”司马光又说道。他哄着张儒秀,知道人家现今是个伤者,语气也只得愈发地轻柔。末句那二字轻得似是只出了个气声,音不知都被吞到了哪儿。
“好。”张儒秀应答道。
司马光看着张儒秀满不在意地撇着嘴,竟是低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你是不是觉着我幼稚,像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张儒秀抱怨道。
“没有没有。”司马光虽是这样说着,笑得却愈来愈深了起来。
张儒秀气恼地想捶他几拳,只是手臂抬到半空,动作却戛然而止。她忘了,自己那力气,捶下去只怕是人都没了。她也忘了,这动作太像是调情,打下去也怕叫人误会。
“怎么了?”司马光却不知她心里的小九九,见她抬起了手臂却停到了半空,颇为不解。
“手臂有些酸了,我举起来甩甩。”张儒秀讪笑道。
“你站起来罢,蹲久了腿脚也会麻的。”张儒秀说道。
“好。”司马光应答着,一边站起来。
谁知,他的腿脚果真如张儒秀所言,麻了。站起来那一瞬,小腿肚蓦地如触电一般抽搐起来,居然抽起了筋,腿上的筋脉也乱了分寸,肆意大动。司马光被震得一声闷哼,身子直向张儒秀扑去。顿时他心中暗叹不好,趔趗之间,双臂本能地穿过张儒秀头顶撑在案桌上,避免了一场惨案的发生。
这方张儒秀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司马光撑在了自己的头顶之上。张儒秀微微抬头,瞧见司马光一脸惨色。
“呸呸,我这乌鸦嘴!”张儒秀说道,话里尽是惭愧。
“你……你还好么?”张儒秀问道。
司马光听到下方传来的问话,勉强扯着嘴角笑了下,安慰道:“无妨,缓会儿就好。”
司马光也意识到他的动作太过不雅,本想起身,奈何腿脚尚麻,根本抬不起脚。
“是我失礼了。”司马光手臂紧撑在案桌上,心中莫名惭愧,说道。
“没事,身子要紧,你先缓缓也无妨。”
张儒秀说罢,才扭正了扬起的头。
谁知,平视时,她只能看到司马光呼吸间那一起一伏的小腹,鞓革带勒着的外袍下,紧致的小腹依稀可见。头顶上又是无比艰难的浑浊的出气声。
张儒秀老脸一红,心里暗念着清心经,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事。
几次大喘气过后,司马光的身子才缓了过来,直起身时也红了脸。
“是我身子太差了,蹲了片刻后便闹出了这般丑相……”司马光说道。
“咳咳,好啦。菜都要凉了,赶快吃罢。”张儒秀催促道。
经了一番事后,二人也顾不上难堪不难堪的事,草草地吃完了饭,从矾楼里出来。
……
午时,正是旁人用膳的时候。张儒秀同司马光商量,暂且先把马与马车安置在一个小馆子处,二人走路,寻些好玩儿的,也当是饭后消化一番。
只是哪怕红日当头,长街上仍是人山人海,只增不减。哪怕司马光在前挡着人,张儒秀还是免不了被人挤来挤去的命。这般拥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