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呢?你竟知道六合剑的剑鞘能当做法器使用!”
“啊?”面具后,少女的声音很茫然,“原来六合剑这么厉害呀?我不知道的。”
岳亭渊又觉得合理。
也对,六合剑岂是一般散修能见到的,就连普通的世家修士,若没有专门学习法器相关的知识,也未必晓得那剑鞘该怎么用。
“没关系,你能够想到扔剑,已经很厉害了。”
明明是跟人搭话,却接连找了两个两个烂茬,岳亭渊有点尴尬。
山间有雾,远处青山雾气缭绕,碧空不时划过亮光。
岳亭渊指着那片山头:“你瞧。据说息音阁的山里布下了厉害的阵术,一般人不能进出。这几年,就连天枢院自己的人也不再进去,更鲜少有人来。”
他咳了两声,道:“但是,我听说等院试结束,这块地方也会安排人过来清理打扫一番了。”
明宵微怔:“清理打扫?这是什么意思?”
“这几年妖异横行,鹭州虽然气候不宜,却鲜少有妖怪出没。今年画皮妖突然冒头,将好些村落的村民都吓走了。喏,揽溪峡不就是这样么?”
“鹭州人心惶惶,都怕这里不复以前那般安稳。天枢院既然将院试选在此处,自然也有稳定人心的作用。等到院试结束,当然要继续清理战场,寻找有没有其他怪异之处。”
谈话间,二人已经走到舍馆门口。
岳亭渊往台阶上蹦去:“按照长老们的设想,最好将此地所有邪物都诛灭才好。”
诛灭所有邪物。
明宵捏着纸袋,软靴踩上一级台阶,没能继续往上走。
舍馆门前的大树上,枝头鸟雀蹦了蹦,踩落碎雪。
雪片落在明宵发顶,凉丝丝。
明宵掸去雪片,突然想起那个冬夜。
少年衣衫单薄,扯开袖摆,为她的尸骨挡雪。
“我娘说过,这地方有些古怪的,这么多年没闹过妖怪,现在突然有妖出没,怕暗地里有什么动静没被人发现……”
岳亭渊说得正起劲,突然发现身边的人没跟上。
扭头一看,石阶上,覆黑面的少女抱着纸袋,呆呆地抬着手,放在发顶。
不太合身的袖摆落了下来,露出一截手腕,她也不似感觉到冷。
岳亭渊问:“怎么了?”
明宵这才恍然醒神。
她提起不太合身的宽大裙摆,转身跳下台阶,匆忙留下一句:“我落了些东西要去取,一会儿就回来。”
“诶?”岳亭渊冲她喊,“去哪儿?我跟你一起啊!”
明宵头也不回,化作渐行渐远的背影。
只远远地朝他挥手:“不必了!”
岳亭渊摸不着头脑,有些失落:“有什么好玩儿的?我也想去……”
舍馆不远处的转角。
陈升带着几个弟子,手里抱着膳堂的纸袋,在暗处掀开面具,毫不避讳地嚼咽干粮。
陈升问:“你们听见她怎么叫岳亭渊的没?”
旁边的男人捏着嗓子喊道:“道友~道友~”
修士们哈哈大笑。
笑完了,陈升说:“我记得咱们在她面前提过岳亭渊的名字吧,装得跟没听过似的。”
他眼带三白,嫉恨神色几乎不加掩饰:“这么快就让她攀上高枝,等入了院,又是个难搞的货色。”
“你瞧她那样儿,过了初选,还未必能过复选呢。”
“就是啊,就算入了天枢院,她一个平平无奇的散修,有我们升哥在,难道还能翻出浪吗?”
“到时候恐怕还要上赶着巴结升哥呢,要是升哥高兴了,没准能在床上给她留个位置,哈哈哈。”
修士们你一言我一语,恨不得将唾沫星子变成石头,把那个“二百九十六号”砸死才好。
陈升面色缓和了些,扣下面具,也往舍馆去了。
日头东升,阳光穿过围墙,在修士们身上投下一片阴影。
陈升走在最前,打了个饱嗝,衣暖饭饱,自是餍足。
他撩开面具剔着牙:“喂,路上你们都盯紧那个女的,少让她在岳亭渊面前唧唧歪歪。还有陆荏,告诉她少跟来路不明的人打交道。”
吩咐完,竟没有人搭腔。
周围的声音像是完全消失了。
陈升正觉得奇怪,脚脖子就一阵发凉。
有什么缠上他的脚腕。
湿冷、滑腻,像是某种动物的内脏。
但是,会动。
陈升低头,愣住。
他的影子变成了漆黑的液体。
粘稠的,乌黑到没有任何杂质的液体,在他脚底缓慢流动。
他抬脚,鞋底沾上黑液。
啪嗒。
陈升浑身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