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项脸上露出愧疚之色,很多年以前,他就知道自己做错了,错得离谱。
郭钰君刚住院的时候,他们上高一,周项给时雨青打电话,谎称自己生病,把时雨青骗到医院来。
单人病房内,母亲躺在病床背对着他,郁郁寡欢。
周项打完电话回来,拿起一旁的水果刀,继续削梨,然后昧着良心说:“妈,他们等会儿就过来了。”
郭钰君虚弱道:“除了老周,还有谁要来?”
周项:“小青。”
母亲瘦弱的身体立刻转过来,她眼睛蓦地亮了,惊喜地问:“真的吗?小青要来探望我?”
周项圆着谎:“是啊,他很担心你。”
郭钰君流下眼泪:“我以为小青不会再来看我一眼。”
周项连忙安慰道:“不会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尽管嘴上这么跟母亲说,但周项心里则没什么底。时雨青会来么?还是会从时叔那里知道母亲进院的事,然后识破他的谎言?
他一边想着,一边帮郭钰君擦去眼角的泪水。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的门被推开。
周项看见时雨青,猛地一下站起来,结结巴巴道:“你,你到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就找到了这个病房……”
男生靠在门框,一只脚竖起,鞋尖抵着地面,似是没有进来的打算,散漫道:“我爸跟我说了。”
“时叔果然跟你说了。”周项不敢直视他,但心中有感激,说道,“不过你最后还是来了医院。”
病床上的母亲正陷入沉睡,她刚服了药,怕是好一会儿才会醒过来。
时雨青:“你不总说我薄情,我过来看一眼。”
周项叹气道:“可是之前我妈给你打过那么多次电话,你一次也没接。”
时雨青睨过来,说:“换做是你,你会接?”
周项毫不犹豫道:“当然会。”
时雨青勾唇,嗤道:“忘了你是她的乖儿子。”
周项闻言很无奈,搬出过去说了数十次的说辞:“我妈是太爱你了,所以才对你这么严格,爱之深迫之切,也许她的方法不太对,但她对你的感情是毋容置疑的。”
手肘抵着门沿,时雨青漫不经心道:“说得我耳朵都起茧了。”
周项:“……”
他仍是想劝说,拿过去的事儿作文章:“当初你脚伤好了出院,来了我们家,我妈悉心照顾你,要什么有什么,她最讨厌家里堆杂物,但因为你喜欢,就从时叔那里搬来你的架子鼓。”
时雨青无所谓地道:“你现在是越来越像伯母。”
周项冷静下来,随后道:“小青,你先进来吧,老杵在门外不好看。”
时雨青摊手,说:“我准备走了。”
周项明显一愣:“可是你才刚来……”
时雨青:“随便看一眼,看完就走。”
周项缄默。
眼瞧着对方真要走,周项立刻喊住他:“等会儿,你不等她醒来再走么?”
时雨青回身,一派的吊儿郎当,说:“没必要。”
周项追到门口,就这样看着他慢慢离去,有些怅然。
要是母亲不知道还好,知道他来过却走了,这才是最让她伤心的。
周项怔着神,有点儿手足无措。
之后母亲醒来,得知他来过后果然崩溃欲绝,哭得停不下来。
她抓着周项的手臂,双眼微红,不断地追问道:“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什么小青这么恨我?!”
周项沉默地轻拍母亲的背,没有回答。
……
“其实现在我有点明白小青了。”周项回忆完,有些恍惚。
林鸢紧皱的眉就没放松过,无奈道:“你们家还真是奇怪。”
明明是施害者,但是表现得像受害者一样。
周项神情落寞,像是凋零的花,说不出话。
在他印象里,时雨青一直挺好的,性格脾气各方面都是,从未表现出任何让母亲担心的特质。
周项缓缓地道:“小青替我背了几次锅,等我有勇气坦白以后,他已经搬走了,我妈追悔莫及。”
林鸢不解道:“迟来的道歉,他应该也不会接受吧。”
周项低落地吐了口烟。
“不管怎样,林医生。”他非常执着地道,“请帮我劝劝小青,后天的忌日,让他尽量来一趟。”
林鸢太阳穴一阵一阵地疼,无奈道:“你是不是高估了我的实力?”
周项:“为什么这么说。”
林鸢盯着窗口的楼下,医院来往的人渐少,她直接道:“我不一定能劝得动他,你还是找时雨青的父母说情吧。”
周项没料到她这么实诚,纳闷道:“林医生,小青既然选择了你,那么就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