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色玉石铺设的小道上,遍布染血的珠钗金玉,死状凄惨的人随处可见。
而玉央游魂一般往正清宫而去,那是燕帝议政的正殿。她□□着双足,鞋袜早在不知何时间弄丢。
地面上锋利的石头划破她的脚掌,她浑不在意。被路上横陈的尸体绊倒了,就爬起来。白皙的面上混杂着干涸的血与泪,目光麻木更像是一个行尸走肉。
正清宫,里三层外三层的黑甲兵将此围的密不透风,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压制,残酷血腥的战争。
而正清宫殿内,姬抚素手持长刀,身上满是伤痕,衣衫早已辨不得颜色,他抬起头,视线死死盯着御座旁站立之人,满眼愤恨:“逆贼!”
玉央从小道进入偏殿,再往前就是正清宫的殿门。一步之遥的距离,她耳边突然听到姬抚素的暴喝声:“姬清!你知不道自己在做什么!!”声音之大,穿透宫墙直抵耳边。
她恍惚的神情终于有了片刻的清醒,眼中的光明明灭灭,抚素哥哥还活着!
御座之上,姬清一脸冷漠,他毫无感情的回答他:“姬抚素,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在做什么。”
锋利的剑刃抵着燕帝的脖子,深深陷入肉里,鲜血流出顺着剑身滴落在地。
燕帝束发的发冠被无情斩落,他面色带着狰狞之色,紧咬着牙道:“我当真是小瞧了你,原以为养的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狼狗,没想到是头披着狗皮的幼虎。”
养虎为患,燕帝亲身承接他种下的恶果。
姬清面如寒霜,再无温润之感,犹如一柄开封的利刃,所过之人皆被这锋芒所伤。
他缓缓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何还要对我父亲下手?扪心自问,他当真如你昭告天下那般…是个逆贼吗?”
燕帝哈哈大笑,动作间血色透出浸湿了领口,他却混不在意,“成王败寇,我从不后悔所行之事,你的父亲他的确衷心仁善,可天底下,不能有两位出色的王权。”
帝王家的亲情从来经不起猜疑。
姬清觉得可笑至极,“所以…一切只是因为这点可笑的猜忌?”
燕帝仍旧看着他笑,罕见赞誉:“你比之你父亲,少了些虚假的仁善,杀伐果决。若你不是他的血脉我会重用你,可惜了…”
究竟可惜什么,只有燕帝自己知道。
燕帝一派从容:“就算重来一万次,你父亲的结局也早已注定!”
“…你当真是死不足惜!”姬清眼底染上恨,高高挥起冰冷长剑。
黑衣卫兵在外殿,内殿却只有十几人,与外面铁桶般的阵势相比,委实少了不少。
她衣着狼狈的出现在世人面前,独一无二的及笄礼宫装,让人一眼认出她的身份。
黑甲卫兵陡然看到这位十三公主,冷着脸拔刀,欲要拦住她。坐在宫殿对门石阶之上把玩着飞刀的蓝衣少年,却慢悠悠的开口:“放她进去。”
他明明相隔甚远,可声音却不偏不倚,传道众黑衣卫耳中,武功着实深不可测。
黑甲卫兵面面相觑,片刻后,还是听从蓝衣少年的指令放她进去。
玉央眼底一片冷漠,带着置之死地的决绝,一脸冷意的跨过正门。
高台之上,身着雪衣的少年神情比她还要冷漠,手持长剑,挥手之间就将她的至亲之人斩落剑下,神情再无昔日的温柔隽秀。
“姬清!”姬抚素拼命挣扎也没挣脱侍卫的压制,眼睁睁的看着燕帝被斩首,几欲泣血。
“父皇!”她猝不及防撞见这惨烈一幕,瞬间悲怮出声。
声音凄惨,姬抚素瞬间回头,看到飞奔而来的她,目呲欲裂:“不!别过去,快走啊玉央!”
她瞳孔颤动着,只觉得有一把火在她心上燃烧,要将她的理智焚烧殆尽。
为什么是你…
高台之上的人幽深的目光看来,看着她失去理智般推开挡路的人,她那双柔软双目中再不见爱意。
姬清挥退要来帮忙的侍从,一步一步走下高台,曾经让她沉溺不已的清凌凌眼眸,如今也只剩漠然。
玉央畅通无阻的来到他面前,咫尺之遥的距离,她握紧袖中藏匿的断剑,恨声道:“为什么?”
姬清沉默,突然伸手将她拽起挡在身后,隔绝其他人窥伺她的目光,他寒声质问:“是谁放公主进来的。”
围在外面的黑衣卫长答:“公主有命,莫敢不从。”
姬清紧绷着脸正要发作,身后半截断剑却倏的穿透他的胸膛。
他闷哼一声,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滴落。
玉央眸中恨意深深,用力将断剑刺入他的身体,过于用力另一端剑身割破她的掌心,鲜血横流。
姬清自始至终没有反抗,心口处的伤口溢出鲜血,将他胸前的衣服渐渐晕染成血色。
他的面色一点点发白,视线却一直看着她,那目光里的东西无人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