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还没走?”陆康瞥了一眼房梁上的两人,眉头微挑,有些意外这两人还能悄无声息地绕过他爬上房梁看热闹。
原本他只是带人四处寻自己那已经好几日未归家的幼子,没成想在路经一处拐角时,撞见了洛阳令周异的儿子周瑜,外加一个据说是几年前一锅端了凤凰台山贼的孙策。
倒是年少有为。陆康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心中还是较为赞叹,他经了风尘多年,轻易便看出了那两双眼睛里充满的野心,如今世道混乱,以后会发生什么,陆康也说不清,但他清楚,这些少年人一旦起来,也不知日后会灭了谁的威风。
毕竟起落更替,皆是常事。
周瑜敛眸笑道:“陆太守在寻自己的幼子?那边兴罗赌坊里有人掺假闹事,照小公子的性子,或许在那赌坊内。”
陆康一时只觉周异这儿子,心有些不同寻常的黑。
他的儿子陆绩在舒城整日瞎跑的事,这几年来几乎是闹得人尽皆知,每次陆康带人出来寻时,过路的人都明白这是庐江太守的儿子又偷溜出府了。
明明周瑜只需说一句人可能在赌坊中,但他却多提了一句赌坊里有人掺假闹事,怎么……他隐约品出周瑜有些借此报复的意思?
五年前,刚担任庐江太守时,他与周异见过一次,那时周瑜还是个小少年,粉雕玉啄的,招人喜欢得紧,现在大了,身上倒是清清冷冷的,似是刻意与人保持着距离。
饶是如此,周瑜却还是同他说了好几句话。
怪,甚怪哉。
但陆康面上还是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立刻带着人去了赌坊。
既然有人作假,那就顺带清了吧。
陆康命人将赌坊围了起来,他也不急,毕竟陆议会跟着,于是便坐着一口一口喝起茶来。
等了好一会儿,自家宝贝儿子终于出现。虽然听到“爹爹”二字心口像是快化掉了,但还是得维持住自己太守的威严。
只是,当陆康抬眸看去时,却见陆议和自家儿子身边,还多了两人。
太过美丽的事物,总是危险的。陆康看了眼孙采薇,微沉了眸色。
但所幸她似乎只是刚与陆议和陆绩相识,并未熟悉深交,陆康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拿人开刀:“听人说,有人作假?”
话一出口,就有人不打自招。
陆康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赵四的小把戏,直到赵四被他的侄孙陆议和另一个少年给刺得嚎叫不断,那房梁上的人实在受不了这吵耳的声音,往赵四的脑袋上砸了两颗骰子,赌坊里才算安静下来。
“这人讹了我义弟八万八,怎么能说走就走?”孙策眯着眼嘻嘻笑道。
原来如此。
陆康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为何周瑜会同他说了这么多话。
孙采薇抱着陆绩在一旁听着,更是心虚不已。孙权能畅通无阻地将她和陆议陆绩带出来,想来便是因为周瑜给了钱……
这么说的话,她现在是欠了周瑜的钱?而周瑜和孙策结拜为了义兄弟,孙权又是孙策的亲弟弟,所以,她还是间接和孙权扯上了关系?
绕来绕去,还是回到了原点。
……行吧!孙采薇咬了咬牙,这可是雅量高致的周瑜,人品没得说,总比被赵四急了去拆她的家好。
还有,她的逢赌必赢的光环什么时候能回来?难不成要靠打一辈子工还钱吗?
不不不……两年过后他们就去争天下了,这八万八对周瑜来说应当不是什么大问题。
就先,欠着吧……
孙采薇将陆绩放下,环视了众人一圈,最终目光定格在了孙权身上。
孙权要比她高上许多,此刻孙权站在她身前,几乎将她的身影完全挡住了。
她听见孙权说:“簪刀脏了。”
孙采薇微微一怔,随即失笑,“洗洗就好。”
孙权和陆议这才将利器拔了出来,这两道伤口并未伤及赵四要害,不过是有些疼而已。陆议没忍住,又一脚踹向了赵四腹部。
赵四被大力踹倒在地,双肩渗出的血沾了满地,嘴里却依旧念着:“我可没讹钱,都是你们自愿的!谁也别想拿走我的钱!”
陆康挥了挥手,着人将胡乱大叫的赵四带了下去。
他又去抱陆绩。
陆议寻了张帕子擦了剑,朝几人点了点头作别,复才跟着陆康离去。
行至赌坊大门时,陆康忽然顿住脚步,回头望了一眼远处的四人。他先是看了眼房梁上不知在对周瑜说着什么的孙策,莫名只觉心中隐约有些不安,却很淡,抓不住那不安到底来自哪里。
再然后,他看向了孙采薇。
那身绿衣就像带着刺的花茎,而那张脸,日后必然会是倾城的,但却带着毒的花。美丽的事物,从来都是危险的,几乎所有人都这么说过,他也就深深记着这一句话。
“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