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夏日,一小碗粥吃完她已经面红脸热,鼻尖微微出汗,显得气色好了很多。
她穿着公司发的培训文化衫,白色打底镶边红色线条的Polo,logo只在胸前的口袋处。
随意绑起乌黑的长发,不施粉黛,低头认真喝粥,看起来不像是刚加完班的社畜,倒像是刚下晚自习的高中生。
一碗喝完,她意犹未尽,抬头对上闻竹声看着她的目光,以为自己吃相太粗暴,有点不好意思地抿抿嘴角,但仍坦然相告。
“太好吃了,我还要一碗。”
闻竹声便伸手,作势要接过她的碗。
林遇雪只是感叹一声,没有要老板帮她服务的意思,连忙说,“我自己来就行。”
然而对面人手长反应快,她客气的功夫,人家已经给她盛好第二碗。
“谢谢。”老板太客气真的让人诚惶诚恐,她干巴巴地招呼对方,“Neil您也多吃点儿。”
闻竹声没专门吃晚饭,但吃了一点公司冰箱里的奶酪和坚果,这会儿慢条斯理地搅着粥,跟只知道埋头吃饭的人攀谈。
“你住哪边?”
“东边。”
他知道她住东边,东边大呢。
“东边哪儿?”
“6号线思源路站,您知道吗,保税区那边。”
同事间吃饭问问家住哪里,几个人,老家何方等等,都很正常,林遇雪不以为意,有废话可讲总比相顾无言来得强。
闻竹声点头:“我知道,那刚好顺路,等下带你回去。”
“啊?”林遇雪讶然,“您不是住西边吗?”
这是同事闲聊八卦听来的,待得久的基本都知道,倒也不算什么特别的信息。
只是闻竹声似乎有些讶然地觑了她一眼,弄得跟她偷窥别人隐私似的。
“现在住东边了。”
闻竹声今天非常有种吊儿郎当的气势,跟他平时温文尔雅的样子不大一样,因此话听起来就更不靠谱。
林遇雪怀疑他在诓她。
“我坐地铁很方便,而且打车也可以报销,不麻烦您了。您现在住哪儿啊?”
她试图礼尚往来,转移话题,谁知道把自己彻底带进坑里。
“就住你后面四站,文武路。”
……
闻竹声不是诓她,他本来确实住西边,最近为了配合他妈,又住回了东边,刚巧跟林遇雪一条线。
这路比飘柔还顺,林遇雪没有任何合适的借口,只能把自己的苦都就着粥咽了下去。
所幸这顿饭闻竹声没有再抓着机会教她做人,只是问了不少她的日常和新人培训的情况。
饱着肚子从店里出来,迎面吹来夏日晚风,广场花园里星星点点的蒲公英和小动物造型的灯,煞是可爱,林遇雪掏出手机拍了两张。
跟着他下到地下停车场,闻竹声的车是黑色沃尔沃,林遇雪对车不懂,也不关心,觉得他没有开名牌车还挺亲民低调。
唯一的缺点是,长路漫漫。
开车从公司到家跟坐地铁时间差不多,都是快五十分钟,林遇雪不知道去哪找这么多话跟老板讲。
她本想怎么着也要打起精神跟老板聊聊天,结果上了车才发现自己又困又累,彻底没了说话的劲儿。
空调凉风一吹,舒服得昏昏欲睡,勉强聊了几句路况,在某一个等红绿灯而他们又刚好没有说话的档口,成功睡了过去。
她睡觉的样子很乖,把自己的帆布包抱在胸前,靠在座椅上微微垂着头,路灯透过玻璃打在她的脸上,面庞温和,发丝柔软。
闻竹声觉得她睡着的样子看起来非常人畜无害,可亲可爱,半点不像平日里死气沉沉,了无生趣的样子。
体谅她今天奔波又加班,他上调空调温度,下调驾驶速度,平稳而温暖地,驶向他们的家。
结果林遇雪半路被旁边无礼加塞的人一声大喇叭惊醒,闻竹声清晰地看到她抖了一下,仓皇地坐直。
于是一向开车温和有礼的他今天非常不客气地寸步不让,坚决不让对方加塞成功,旁若无人地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这种不文明开车行为,不值得他客气礼让。
林遇雪发现自己睡着了,这行为不亚于把老板当司机用,非常不好意思地跟老板道歉,转头发现窗外景色不错,她下班一向坐地铁,很少感受到夜晚的城市是怎样的风景。
前方正是申城著名的过江大桥,桥上灯火通明,闻竹声从桥下的车道开过,灯光从桥顶照射着一根根从中间往两边拉开的钢筋斜索,像一把铮铮弦乐,林遇雪忍不住降下车窗,再次掏出手机拍了一张。
车窗外的风带着微热,不如车载空调凉,但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它更真实、自然,林遇雪在这风里感受到了夏日的生机勃勃。
她难得主动对闻竹声提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