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昀的手不自觉捏紧了衣摆,转瞬又放开,她对贺沅汐露出了个温柔和气的笑,轻声道:“那就有劳贺小将军了。”然后又将目光移转到神色复杂的顾允和身上,微微欠了下身才开口:“此前迫于无奈,对顾大人多有隐瞒,还望顾大人不要介怀。”
顾允和赶紧还了一礼:“公主殿下言重了,在下照顾不周,还望殿下见谅。”
李昀并未多客套,又看向一直半垂着头的秦漠,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现在对着贺沅汐和顾允和,也不好多说。
贺沅汐有些奇怪地扫了一眼小男孩打扮的李曦,却没有多问,又对李昀道:“家父有言,钦差不日将至,城中人多眼杂,两位殿下身份贵重,为安全计,暂时对外隐瞒公主身份,还请公主见谅。”
李昀听到这话终于放下了心,笑容真挚了不少,无论皇帝是如何知道他们的行踪,又为何要告知贺问岳,此后又有什么打算,至少他们不会害了姐弟俩的性命去,至于自由,总会有的,现在不就比在宫里自由了吗?
想通了这些,李昀也不再抵触身份被揭穿之事,笑着跟贺沅汐道:“如此甚好!另外还有件事需得请贺小将军见谅。”
说着,李昀将藏在自己身后的李曦拉到面前,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继续对贺沅汐道:“多寿其实是我弟弟,并非女儿身。此前一直谎称他是女孩,实在是情势所迫,为了活命不得不而为之。我们姐弟俩之所以要逃出清泉寺,也是担心多寿年纪渐长,一旦暴露了皇子的身份,在宫里难以活命。秦公子是见我们姐弟可怜,又耐不住我苦苦哀求,才冒了奇险带我们姐弟俩离开,这一路也是我恳求秦公子帮我们姐弟隐瞒身份,实则希望此事不要给贺家以及漠北带来任何麻烦。不料父皇竟然知道了我们的行踪,还写信托付贺大将军照顾我们姐弟。我不知道父皇是否对贺大将军言明了多寿的身份,但事已至此,我若再执意隐瞒,就着实愧对两位将军的一番苦心了。总之,此行给贺大将军与贺小将军,还有顾大人带来诸多不便,还请见谅。”
说完,李昀便起身向贺沅汐与顾允和郑重行了一礼。
李昀看出来贺沅汐对自己恭敬有加,但心里未必有多愿意抛下军务回来护卫不请自来的公主,何况贺问岳还重伤未愈。此外,顾允和早就知道李曦是男儿身,也不可能又让李曦扮小姑娘,索性一开始就态度诚恳点将事情说清楚。
贺沅汐乍然听闻李曦竟然是皇子,是当今陛下的独苗,心里也是震惊无比,见李昀向自己行礼,赶紧起身拦住了。
“殿下别这样,实在是折煞末将了。”
“殿下言重了,实在折煞下官。”
顾允和与贺沅汐异口同声道。
贺沅汐还能说什么,公主突然到来,让她不得不将军务丢给大病初愈的父亲,回淮固城来收拾宅子,这确实让她不怎么高兴,但她是大卫王朝的将领,忠君报国是她的职责,护卫公主是贺大将军的军令,无论如何她也会一丝不苟地执行,何况李昀是个讨喜的性子,半点没有公主的娇气和排场,态度也很诚恳。
秦漠在一旁摸了摸鼻子,倒是没想到这撒谎精也有如此坦诚的时候,他还在犹豫要怎么跟贺沅汐解释呢。
李昀被扶住,又对贺沅汐露出个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笑:“若贺小将军真不怪我们姐弟,就别再殿下长,殿下短的了,我真心喜欢贺小将军,厚着脸皮唤你一声姐姐可好?我单名一个昀字,贺姐姐唤我小昀便是,我弟弟乳名多寿,咱们都别将军殿下的这么生分。”
李曦也仰着脸巴巴地看着贺沅汐,小声唤了句“贺姐姐”。
贺沅汐没想到这位公主殿下竟是个打蛇随棍上的自来熟,但见她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长得也很清丽可人,笑起来一双杏眼微眯,眼神特别清澈真诚,一旁的小皇子才三四岁,跟李昀长得极像,这么丁点大就跟着姐姐亡命天涯了,真是可怜!如今这一大一小都甜甜地叫姐姐,叫得贺沅汐的心都软了,哪里还能怪他们,甚至也不好再当着他们的面骂秦漠,毕竟他也算是救人性命了。
贺沅汐是个爽快的性子,想通了这些就不再计较,跟着笑起来:“那好啊,我还没有弟弟妹妹呢,就舔着脸占殿下的便宜了。”
“贺姐姐哪儿的话!能有贺姐姐这么漂亮又厉害的姐姐,是我占了便宜才对!哎呀贺姐姐今日骑的那白马也好看极了!姐姐也会武功的吧?”
又漂亮又能打还会骂人的将军姐姐,李昀早就悄悄流口水了,这会儿将人哄好了,好听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夸得贺沅汐差点找不着北,嘴巴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
“哈哈哈我的照雪当然好看了!那可是我亲自去祁神山抓到的马王,待会儿带你去瞧瞧!我三岁就开始习武,五岁时就能将秦漠那小子打得满地找牙了!”贺沅汐飘飘然地开始吹嘘自己的马,吹嘘自己打秦漠的光辉战绩。
“哎呀贺姐姐好厉害!”一听到打秦漠,李昀眼睛都亮了,惹得一旁的秦漠直皱眉,恨不得堵上贺萌萌这张破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