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出了一个最为可靠的人。
遇青看着跪在地上,已经看不出来原本样貌的人,用力按住疼痛的胸口,铺天盖地的血色和那段莫名出现的记忆重叠起来,冲击着她的脑海,她想要尖叫,想要哭泣,可是她没有力气了,她拖着沉重的身子爬起来,浑身沾着沉昭的血,一步一步地走向村口。
好像记忆中,她也是这样,背负着人命,从村子中走出去,走进了雪原,走进了雪女观,然后……
然后发生了什么事?
遇青不太记得了,她好像遇到了一个老人,又好像看见了一个小孩,那个人叹息着说:“来晚了,果然,天命难违。”
他做了什么?
他救了自己。
然后他对自己说了一些话,没再停留。
很久以后,遇青真的去了城主府,她有强大的修为,她很得新城主信任,她行事肆意妄为被很多人忌惮。
再然后,遇青为自己取了一个新的名字,叫断鸿。
失群的孤雁 ,没有家与归宿的宁遇青。
在断鸿想起自己名字的那一刻,风雪都停了。
世界再次停止。
只剩一口气的沉昭,流着泪想要扶起她的唐双儿,天空中的杨真与剑修,都凝滞成了一个雕塑。
断鸿一下子坐在地上,她的脸依旧青白,眼神却黑沉沉的。
熟悉的人飘到她面前,捂着嘴笑:“遇青,我还是喜欢你小时候的样子,多可爱啊,好像下一秒就要死去的脆弱样子。”
断鸿冷冷地看着女人,说:“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放她们走。”
雪女,或者说孙常宁闻言大吃一惊,道:“哎呀,我只是把戏重新唱了一遍,我能有什么目的?”
断鸿默不作声,她的身体太虚弱,一呼吸浑身就泛起止不住的疼。
孙常宁又微笑起来,她远眺着村子,眼角流露出一点嫌恶:“我会送走她们,她太讨厌了。我喜欢聪明人,但我不喜欢不聪明的聪明人。权衡利弊,好好地看完这出戏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她偏偏要一次又一次地破坏这场戏。”她不甚满意地摸着胸口,说:“都是因为她,你的‘绝望’,远没有达到我的预期。”
断鸿安静地听着她疯言疯语,孙常宁早就疯了,在引霜夜那一天,或许更早之前。她目睹了全村人的血,然后这些血又化作纯粹的恨,流入了她的胸腔,她被人剖出心脏,那颗心脏还在跳动,就被急不可耐地吞入口中。
一颗充满恨意的雪女心又怎么能起到延长寿元的作用呢?
孙常宁怜惜地抚摸着断鸿的脸,语气轻柔:“遇青,我们了解彼此,你是我唯一的家人,我们会在我们共同的梦中,永世不得解脱。”
断鸿不耐烦地拍开她的手,她回头望向沉昭在的方向,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
孙常宁微笑:“为了杀我,我知道。”她叹息着开口:“可是你该如何杀死我呢?在我所搭建的戏台上,我是唯一的主人,连我自己,都不能杀死我自己。”
她眼睛忽然变成了纯粹的红,手中出现一把匕首,对着自己扎了下去,鲜血从她伤口涌出,孙常宁抽出匕首,面色如旧地微笑,用满是血的手抚摸断鸿:“之前的那一刀,疼吗?”她说的是第一个幻境中断鸿捅自己的那一刀,这个疯子给了自己一刀,仿佛是要偿还断鸿。
第一个幻境时断鸿能够记起来的事有限,但是足够她推断出“宁遇青”是幻境的重要节点,她一死,孙常宁肯定要重新构建一个新的“她”,所以在这期间,足够其他人问出一些消息。
但是断鸿没想到,孙常宁居然直接重新建立了一个新的幻境,并且清除了所有人的记忆。
“你很惦记那个小姑娘啊,已经看了好几次了。”孙常宁说,她眼睛没有再变回去,依旧是赤红一片:“她对你很重要吗?”不等断鸿回答,她又笑眯眯地说:“是啊,任谁遇到一个在最危险的时刻拼了命都要带她走的人,都会感动的。”
断鸿冰冷地看着她,稚嫩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沉昭最熟悉的独属于“断鸿”的表情,她笑容嘲讽,语调上扬:“你没有吗?徐松当初被他爹打断腿都要来带你走,你感动了吗?”
如同按到了某个禁忌开关,孙常宁的脸色第一次变得阴沉,断鸿可不会看她脸色,继续冷笑着说:“你特别感动,然后拒绝了他,是你自己不走,是你自己要承担起照顾家人的职责,是你自己放弃了自己选择扎根在这里,然后又怨恨你没能离开。”
孙常宁有一点没说错,她们确实是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人,孙常宁知道亲人的死是宁遇青的弱点,断鸿也知道孙常宁亲手放弃的梦想是她不能忘怀的执念。
断鸿向来会戳人伤疤,她道:“你连下意识为自己编织的美好梦境中,都不敢有自己真正的想法。是因为再也走不出去了,对吗?”
孙常宁神色癫狂,她怒吼出声:“闭嘴!”
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