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喻琪先是一阵猛烈的震惊,接着呼吸急促,两眼发黑,浑身瘫软。她看着已经被浸透染红的木杆和沙土上暗红的血渍,晕血了。
她目睹别人受伤时,过度的共情能力,同样也应用于自己,眼前这剧烈的惨象让她陷入了深深的悲痛,她好像单独分裂出一个人格,俯瞰着这只手的主人,无比同情。
沈喻琪哭得稀里哗啦,她中途停下来仔细看了看被戳穿的掌心,又哭得更加悲恸。
平复良久,理性终于站了出来,决定自救。
她闭上双眼,抓住掌心上方的那节木枝,不一会,木枝运化成水,从她的伤口流下。沈喻琪看着自己掌心的大洞,哭到失声。
掌心真的很痛,但因为心理作用,她的半边身体都瘫了。她躺倒在地,一动不动,心中已然放弃:如果在这个美名其曰“考试”的杀人游戏里,她注定要承受死亡的痛苦,那就在这片沙漠结束一切吧。
而她的护盾似乎不想放弃,在她清醒之后,顽强地生出一道屏障,伤口的疼痛也在不断消弱。试图在烈日下暴晒而亡的沈喻琪,感觉不到任何的不适。
这个世界最残忍的,就是在痛揍她的同时,又偏偏给了她一点能力,在绝望的深渊前为她竖起了栏杆。
她慢慢睁开双眼,眼神出现一丝恨意。想要离开这里的念头——不仅是这片沙漠,再次浮现脑海,变得无比坚定和迫切……
沈喻琪不知哪里来的感应,她转过头,突然看到了一件熟悉的器物,笔直地伫立在不远处,没有任何遮挡,没有任何围障,好像白给的答案一样,显眼地插在一片平地上。
虽然没有特别留意周围,但她确定那个器物是刚刚才出现的。
沈喻琪皱起眉头,她突然意识到,这个所谓的神器可能根本没有被藏在特定的地方,获得它也不是考试的真实目的,只有经历所有“应该”承受的过程后,它才会出现。或许,这神器也根本不止一个,每人都有一款“独家定制”。
如果是这样,神器出现在那片湖底也能说通了。沈喻琪忿忿看着那个弯月一般优美的器具,它代表着这个自诩清高的仙界,这个以承受痛苦为荣耀的考验,闪耀着嘲弄的光泽。
沈喻琪站起身,既然如此,她也不必“等死”,先离开这个荒凉之地。
她快步向前走去,还有几米之远时,一个踉跄,整个人瞬间矮了半截,双脚深陷沙泥,拔也拔不出。她一时慌张,挣扎了几下,泥沙快速没到腰上。
电影里没少描写这种可怕的流沙,每一段都充满绝望,陷入其中窒息而死一度被沈喻琪评为继掉进深海、被虫子贴脸之后,最恐怖的事件第三位。
但电影是电影,他们或许看上了这种死法的缓慢和绝望,更加以渲染。
沈喻琪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四周瘫软的泥土,又瞥了一眼神器,冷漠的脸上出现一丝不屑,嘴角轻轻上扬了5度。沙漠求生指南在跟着小熊星座的那个晚上就全部复习过了,她心中发泄般大喊:“这题我会!”
下陷的速度到了腰就明显降下来,沈喻琪张开双臂,平趴在地上,尽力增大与泥沙表面的接触面积。趴稳后,她就像游泳一样不停抖动自己的双腿。沈喻琪沉静地等待着神奇的自然现象,不久她就抽出了一只腿,士气大增,几下又抽出第二只,她像一个勇敢又沉稳的战士一样,小心地在沙面上匍匐前进,靠近那个逃离这里的机关……
又是一阵熟悉的强烈吸力,她身下瞬间变得冰凉。慢慢睁开眼,眼前竟是白色的“斗兽场”,周围一圈人站着——许多考试的仙子已率先回到了这里,都看着沈喻琪狼狈地趴在地上。她忍着下半身的酸痛,赶紧爬起来。
没想到自己能最终返回考试场,沈喻琪顾不上高兴,她四处张望,像在校门口寻找家长的小孩,默默寻找着师姐的身影……
“恭喜各位仙子。”
沈喻琪没看到她,身后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广场一侧的上方涌出一团云雾,四散摊开变成一层高台,清铉仙君徐徐走到云前端。
“仙君!”沈喻琪心中雀跃,抬头欢喜地看着仙君,恨不能对着他招手,而仙君并没有注意到她。
“各位仙子经历多重险境,凭借实力和坚强意志成功突破仙障,通过考试,在此向大家表示衷心祝贺。”
台下的仙子们传出一阵喜悦的窃窃私语。沈喻琪也深呼一口,她抬起手看看自己的伤口,手心一个圆圆的大洞,这会儿放松下来,竟觉得有些好笑。
“各位仙子经历的几重仙障,并非幻术臆造,而是当今魔界的真实场景,其邪恶诡异想必大家已有所体会。”
“魔界?”沈喻琪头次在这地方听到这个词,她回想那些场景:火山、沙漠……都是地球上的……
仙君的表情逐渐严肃。
“可能一些仙子已有所耳闻,魔界势力日渐猖狂。它与我们仙界本是平衡的两仪幻境,如今却有过盛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