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疼,妈妈,冷……妈妈……”
昏迷四个月的吴非辞再一次呼唤着“妈妈”。
“阿辞,阿辞,妈妈在这里。”吴兰枝忙俯身抱着她,轻声安抚着:“妈妈在,阿辞乖,阿辞别怕,别怕。”
阿辞才参加完毕业答辩,回学校的路上,校车司机为避让横穿马路的小孩,撞上了校门外一辆轿车,车上所有人都只是皮外伤,只有她的女儿昏迷了过去。
医生说过几天就醒,可从五月至九月,不知道过了多少了几天了。
昏迷时,阿辞有时脸上会浮现着微笑,有时又皱着眉头,时常会唤着“妈妈,疼”,也不知道她哪里疼,吴兰枝只能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这孩子从小就这样,疼了就会下意识小声唤着“妈妈”,她说“一直念着妈妈,就不会那么疼了。”
有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她唤出了“爸爸”,即使阿辞的父亲在世,阿辞也很少会唤出“爸爸”这个称呼。
阿辞像是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的危险,最近嚷疼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也不见她脸上有笑意了。
“阿辞,妈妈想你了,阿辞,你要想妈妈呀,你要回来看妈妈的。”吴兰枝抚摸着阿辞的额头,憔悴的面容愈发苍白。
看着阿辞渐渐恢复平静,她才稍稍放下心,走下楼,家门外,那个男生又来了。
听说他就是那辆轿车的车主,也昏迷了很久很久,上个月才醒过来,他的醒来让吴兰枝多了一点希望——阿辞也会醒来的。
吴兰枝走出门外,对眼前这个男生说:“她还没醒。”
“阿姨,抱歉。”男生低声道。
吴兰枝摇头:“抱歉什么,你也是受害者。”
男生却不言语,只是深深皱着眉头。
“进来喝杯水吧。”吴兰枝请男生进门,看了他一眼,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叫做赵知临?”
男生点头:“是,阿姨,很抱歉没有与你告知我的姓名。”
前几天他来,吴兰枝还十分警惕,根本没让他进家门,只是在门外简单问了几句,更像是讯问他为何而来。
“我在阿辞的素描本里见过你。”吴兰枝请赵知临坐下来,自己则坐在窗边的画架前,说:“她特别喜欢画画,喜欢坐在这里画厨房里的我,有时候偷偷画客厅里看报纸的爸爸,她爸爸走过去,她还用纸遮起来不让她爸爸知道。”
吴兰枝的手指划过她每日擦拭的画架,说:“她爸爸注意到她一直在画你,不是很高兴,后来她爸爸又和我说这个男生挺好……”
她发现自己在自说自话,有些失礼,抬眼看向赵知临,道:“赵同学,你能来看她,我很感激。”
赵知临道:“阿姨,她会醒来的。”
这句话,很多人都对她说过,吴兰枝已经不敢再有更多的奢望了,醒来就好,什么时候醒来都好。
吴兰枝轻轻道了一声:“赵同学,谢谢你。”
其实赵知临自己也不敢确定,他醒来时,心口疼得十分厉害,血一大口一大口地直吐,历经三小时的手术,修养了一周才好些。
赵知临担心,吴非辞在书中的死法若是过于惨烈,现实中所承受的痛苦会比他多得多,不知道她的死罪赦免了没有,也不知道她此时此刻是身处险境还是逢凶化吉,希望她安然无恙。
他抱歉的是,当时离开得太过仓促,独留她一人在那处地方,明明答应过吴非辞陪着她一起的。
临走前,赵知临向吴兰枝请求道:“阿姨,我每……”顿了顿,小心斟酌着字句,问道:“明天可以前来叨扰吗?”
吴兰枝想了想,点头:“可以。”
允许赵知临来,只是因为他在阿辞的画里。
2023年10月21日
吴非辞是在家里醒来的。
熟悉而柔软的床,舒适的枕头,宽敞的房间和现代化的陈设,窗外的阳光漏过窗帘,正好投在吴非辞的手腕上。
“妈妈。”
她低声唤着,许是太久没有说话,嗓子一下子迟钝了,看了床头桌上的水杯,伸手想要去拿,发现手指有些僵硬,颤颤巍巍的拿不稳。
“阿辞,阿辞,醒了吗?你别乱动,妈妈来。”
在楼下做早饭的吴兰枝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从楼下哒哒哒快步走上来,推开卧室门看到醒着的她,憔悴而温柔的脸上怔了怔,缓缓走到她床边,扶着她手里拿颤抖的水杯。
吴非辞低头,一口一口喝下。
吴兰枝疼惜地看着她现在醒着的样子,“阿辞,想吃什么,一会儿妈妈给你做。”
“妈妈。”吴非辞双臂无力,还是费劲挪到妈妈面前抱住她,“妈妈,我想你了。”
“妈妈听到了,你说妈妈,疼,你还说妈妈,冷,妈妈,这里好黑,妈妈都听到了。”妈妈握着她的手,轻拍她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