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轻轻别开这些人,淡淡道:“借让。”
李郎君拦在他面前,义正言辞起来:“这可是阿婉娘子的书房,她正在里头看书呢,若她功课不好被昭平公主责罚了,你可担当不起!诶诶……你怎么还往前?你进去做什么?!”
“做/爱。”他平淡地吐着□□至极的两个字,冷瞥众人:“诸位要旁观吗?”
众人愕然。
只见这位新晋男宠没有叩门,堂而皇之地推门进了阿婉娘子的书房里,在众目睽睽之下,关上门,咔哒一声,还落了门栓。
此时,一旁的韩郎君冒出一句话来:“不是说,可以旁观吗?”
哗的一下,众人小跑上去,蹲在门边,贴耳静听。
“全都喝下去!”
这是阿婉娘子说的话,不容反驳的语气。
“娘子,苦。”
那个替身故作柔弱,阿婉娘子喂他东西,他还欲拒还迎。
“喝完这一碗,我给你糖吃。”
阿婉娘子居然还花心思哄他?
“不要糖。”
这厮不居然不领情?
“娘子,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这厮还提条件?
“那你先喝完……唔……你干嘛?!”
这厮居然欺负阿婉娘子!成何体统!
再听听,再听听,接下来又是什么缠绵悱恻,耳鬓厮磨的私密情话,怎的听不到?这厮竟这么小气,连个声儿都不给旁人听,径直将阿婉娘子抱至隔间去了。
好没趣。
自赵知临回来那日起,吴非辞便将他困锁在四方的小院中,寸步都不许他离开,恨不能将他双手双脚都捆绑锁住,哪也去不成。
再每日盯着他喝下那苦涩的药,一滴也不许剩下。
她执拗,她霸道,赵知临更甚。
每喝完一碗药,赵知临便将她抱到隔间。
这是他唯一能得到的甜头。
而吴非辞颇有些以身饲鹰的做派,此前但凡疼一点她定会呜呜咽咽地哭哭啼啼,委屈得很,如今却咬着牙忍着疼,硬是生生受住了,即使痛得眼泪哗啦啦直流,枕头全都湿透了她也不说疼。
吴非辞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娘子,疼吗?”赵知临有时候会故意问她。
“不……不疼……”她战栗着声儿,憋着盈满眼眶的泪珠艰难地回应他。
“既然不疼,那夫君再重一些,可好?”
“还要重一些吗?你……我……反正我……嗯……不疼……”
“吴非辞,你向来最会骗人。”
她怎么会不疼呢?
亲眼看着赵知临喝下那些药的时候,她的眼里的星点分明在一点一点落下,如坠入深渊,沉静得一点回声都没有。
她平日里喧喧闹闹,她眼里却悄无声息,兀自隐忍着所有的怅然与苦楚。
赵知临终究是放心不下——她这人太会惹人心疼了。
四月初,春风至。
失去皇城司的昭平蛰伏于朝野之中,她的声望渐盛,江陵富商通往盛都的商道也越扩越多,既买了马,那不愁没有兵,各路刺史手上握着的都是兵。
是时候问问吴阿婉近些日子以来的功课了。
昭平的书房里,灯火通明,亮得吴非辞眼睛疼。
昭平脑袋疼。
“吴阿婉,你看看你这字,狗爬一样!”
“你瞧瞧你这纸面,糊成一团,像个什么样子?”
“论‘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你论出个什么?本就是赞帝尧功绩的,你针砭什么时弊?我父皇之功不够你写的吗?该拍马屁就拍马屁,少扯这些有的没的。”
“这个重写,这个重背,吴阿婉,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你给我好好学!”
被劈头盖脸一顿斥骂的吴非辞撇撇嘴,笔尖蘸了蘸磨好的浓墨,小声道:“别人寒窗十载,我才多少时日?”
“吴阿婉,我们不一样。”昭平双手撑在书案上,幽幽道:“我们只能赌一次。”
“婢子明白。”
昭平又道:“那些男宠最近可还安分?”
吴非辞一面誊抄着古文,一面回她:“未见异常。”
昭平道:“你好生留意,届时择几个忠心的为我们所用。”
吴非辞问她:“公主殿下可选好了哪一路的刺史?”
昭平在书案的地图上点了三个地方,道:“这三路。”
商道已通,官道自然也能通。
“如今最重要的是你,吴阿婉,这些书即使你不愿意看,即使你不认同,也要给我背下来,熟烂于心。”
“婢子知道了。”
“少给本宫拖腔带调的,下次问你功课再这样,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