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镜渊即使骑术了得,可毕竟是两个人,眼前赵骅已经不见了踪迹,青雀带着青蝉在后面不近不远跟着。
张意之坐在他后面,因为急速不得已抓住了他的一小截后衣襟。
裴镜渊张力齐发,张意之只要一靠近就能隐约感受到他隆起的肌肉,她不太矜持但是克制,于是打量四周风景。
接近傍晚,日光残血,薄云远浮,风过树梢。
林子里似有鹰啼。
三声两下,悠悠回转,忽而急促,涕泣咳血。
张意之眉眼一动。
她看着自己前面专心控马的裴镜渊,似是不经意间提起:“这样的风景,若是再酒馆茶楼说书先生的嘴里,便是刺杀的最好时机。”
“怎么?”裴镜渊轻笑,他的声音散在风里,带着戏谑,“十面埋伏。”
伏还没有落下,一只箭飞速而来。
张意之刚欲向后闪开,裴镜渊一下子拉住了她一直抓在自己衣襟上的那只手贴在了自己腹前,“抓紧”一声吆喝,继而顺着惯力往前一带,两人顺势一趴任凭那箭传林而去。
张意之紧贴在他背上,屏神凝气,耳听八方。
却骤然听见他雄厚如钟的声音贴背而来:“哈哈哈哈,看来轻易走不掉了。”
话音刚落,万箭齐发。
“真是看得起我们。”张意之微微勾平了嘴角。
裴镜渊扯住张意之的衣角,下一秒带着人腾空而起缓缓落到了地上。
青杉从林间显形,与他俩并站在一块。
“青雀。”张意之刚开口。
“您放心主子,已经叫他带着那小姑娘抄路去追赵大人了。”青杉低声应道。
他话刚落从四处林子里闪出十数个蒙面黑衣人,有的站在面前,有的立在树梢,手里皆拿弓箭。
张意之刚欲从袖子里掏出那把短刃,突然想起来上一次裴镜渊提醒过后她好像已经不再随身带着。
张意之暗自想着对策,裴镜渊却突然伸手递过来一个东西。
张意之定睛一看,正是那日“被风吹跑”的弓弩改良图里的弓弩!
还不等她惊异包围圈已经逐渐缩小,裴镜渊紧紧盯着那突出来的首领:“别分心,一会儿我够呛顾得上你。”
“管好你自己就够了。”张意之接过,毫不犹豫射出了第一箭。
破风之力扎穿血肉,一声闷响打破僵局。
这弓弩不错,顺手轻便,杀伤力极佳。
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从裴镜渊身上转移到了张意之身上。
张意之抽出空来,看向裴镜渊的眼神带着些许笑意:“看来这本来是来取你命的。”
“承蒙子礼救命。”裴镜渊说着,剑已出鞘。
张意之身法利索且带着一丝恨戾,她抽出空来回头,裴镜渊剑法了得身手不凡,用的是封喉不见血的法子。
这法子固然雅致,不过却需要费额外的力气。
何必要吃力不讨好。
张意之转过身专心对付着眼前的人。
青杉年纪小,可用招皆是死手,不过一会就杀到了张意之身后,背部相贴。
“咳……主子。”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尽管极力克制可是张意之还是听出来了。
她垂眸顺手将手上溅染的血弹掉:“要是害怕……”
“主子我行。”很简短的四个字,少年说的坚定。
张意之住了嘴上的话,下一秒又杀进了埋伏圈里。
那些人本来都在裴镜渊身边,可是瞧见张意之如此不得不分出精力来对付她,偏生生还打不过,急得头顶冒汗。
等到黑夜完全落幕,血腥味传遍四野,一声急促的吆喝和无数马蹄声传进丛林,赵骅高声:“裴镜渊!张演之!还活着吗?”
另一声老气横秋的斥责截住了他的话,兵部尚书赵千秋怒道,“臭小子!会不会说话!”
张意之临了与裴镜渊站在一处,风吹“沙沙”,汗透后背,她微微喘气,见裴镜渊沉默收了刀。
“你非要拉我下水吗?”张意之咽下喉间生津。
他早就料到路上会不太平,于是叫赵骅先行回去,他与自己同骑。
不论自己伤或不伤,皆会暴露。
无非是暴露在谁的面前的问题,他在逼着自己做选择。
“我还想想看看子礼身法好到什么程度。”裴镜渊淡声道。
“那现在你知道了?”张意之问。
“嗯。”裴镜渊回她笑意,“如此,不知我可否敌?”
“很难。”张意之回过头直视他,诚恳,“我见你刀剑十分繁琐。”
“为什么?”张意之将手举了起来,似在逼问眼前静立而不惊的男子。
裴镜渊将目光凝聚在那只手上,少有波澜的眼眸里泛起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