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回来见两个人还没睡觉,她直接把煤油灯端到她床尾的五斗柜顶上。
这是要睡觉的前奏。
邵海燕对刘彩霞使眼色。
刘彩霞调整好自己的睡姿准备睡觉,做了一点事情而已,有必要对大宝姐说叫大宝姐表扬她吗?
来李家就是做事的嘛。
见刘彩霞不说,邵海燕也只能倒在床板上睡觉。
李冬吹灭了煤油灯。
李家安安稳稳地睡觉了。
生产队的其他人家都在等着消息。
粮食就是命。
以往农忙时,生产队里的粮种也借给他们吃。
虽然从别的生产队里换回来的粮种不是很好,可是他们管不着,那都是干部该管的事。
现在换了队长,不同意借粮种出来,那就要想办法弄到粮食填他们的肚子。
夏收才几天,他们的身体已经抵不起了,队里还在催他们加快速度……
王永林和徐跃春叫了肖风亮张和芬与李进安一起讨论粮食问题。
讨论的结果就是生产队里给补贴,细粮补贴五分一斤,粗粮给补贴三分一斤,这已经是生产队里最大的能力了。
然后就用喇叭喊各家派一个代表到队部开会。
李爷爷拎着马灯和烟袋去了队部。
队部门口的场上已经来了不少人了。
李进让看到自家爹,忙招呼爹坐到他的长凳子上,
“爹,大宝是个姑娘家,去那里不合适,你看,要不要劝她把这件事情交给我?”
李爷爷点头,“也行,大宝说细粮三毛一斤,粗粮是两毛和一毛八,一会你就照这个价接着。”
三毛?两毛?一毛八?
这都只是市场价的两倍。
可能吗?
哪年青黄不接的农忙前这段时间里,不都是三四倍的价格?
李爷爷斜了眼三儿子那变幻的脸色,划了根火柴点燃烟袋锅里的香烟。
李进让盯着那冒着烟的烟袋锅,“爹,给我一根香烟解解乏呗,又累又困的。”
李爷爷顿了一下,从兜里掏出香烟包,抽出一根给他,“你当心上了瘾。”
接到了香烟,李进让放在了鼻子下闻了闻,然后拧转着香烟,
“大宝可真舍得,大前门呐,三毛五一包呢。”
“别说酸话给我听。”
李爷爷皱眉,“你再啰嗦,我坐别人那里去了。”
李进让不说话了,但也不抽烟,把香烟夹在了耳朵上。
李爷爷瞪了三儿子一眼,继续看向队部的办公室门口。
很快,人来齐了。
王永林也不啰嗦,直接把李冬给的价格报出来。
社员立刻议论纷纷。
这个价格,谁吃得起?
平时大米0.13元一斤的时候,他们都舍不得吃,现在一斤抵两斤多的价格,他们更舍不得吃了。
王永林拍拍手,叫社员们安静,“你们都知道只有那里能换到粮食了。”
“李大宝答应垫出这笔钱,等到秋收后算总工分时,再用工分还给李家。”
“队里决定给社员们发点补贴,细粮补贴五分,粗粮补贴三分,换不换,换多少,你们自己决定。”
“办法,队里也给你们想了,想吃粮种,那是不可能的。种地的老把式都明白,种子和汗水缺一不可。”
“你们难道甘心付出一样的辛劳,收获却比别的生产队少了三分之一或者一半吗?”
“不错,产量减少挨批的是干部,但是你们别忘了,工分值是和产量挂钩的。”
“咱们生产队的工分值一直在降,我不说曾经某人的领导策略对不对。”
“我就问你们,你们工分值降低后,吃不饱肚子怪谁?”
“怪干部无能吗?你们把选出来的种子都吃了,干部去借来的,只能是次一等的种子。”
“把粮种借你们吃,难道就是对你们好吗?这是只顾眼前利益,不做长远的打算。”
“你们可还记得以前,倒挂户没有几家,现在倒挂户占了一半还多。”
“你们想想,你们越倒挂,生产队里就越没钱,都被你们的倒挂给挂没了。”
“收成越来越差,队里能剩下来的钱和粮也就越来越少,可是倒挂还在增加。”
“这样恶性循环下去,整个生产队就要完了。”
“一句借粮种给你们吃,让你们感激涕零,实际上,你们被坑害了一年又一年。”
王永林越说越激动。
以前,他这个副队长一点权利都没有,只能看着生产队这些转不过弯来的社员,被李进平坑害。
而社员又因为一些原因,做起事来不下力,磨洋工成了普遍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