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黑漆漆的,帐内也黑漆漆的。 云珠又在曹勋结实的臂弯里哭了起来。 经过新婚这三日的相处,云珠有点摸清曹勋的脾气了,白天他很是道貌岸然,言行举止很符合他温雅的外表与气度,只要他心情好,云珠使唤他什么曹勋都会照做,端茶倒水,很能低得下他国舅爷的身段,然而一到了晚上,他便一夜赛一夜的霸道起来。 若真是一味的不适,云珠宁可不顾夫妻和气也要跟他闹分房睡,偏偏…… “哪有你这样的。” “我怎样了?” “总该歇一晚吧?” “你又没成过亲,说不定别的新婚夫妻也跟我们一样。” 云珠确实是第一次嫁人,举不出反例去堵曹勋的嘴,但她明白一个道理:“过犹不及,总该节制一些。” 黑夜看不清彼此,曹勋在哼哼啼啼的小夫人耳边道:“男子十三岁知事的话,我已经节制了十七年。” 完全是狡辩,云珠:“好不要脸!” 曹勋:“再说一遍?” 云珠就说了,结果尾音未消,三十岁的国舅爷就将她吻住了,无论她想骂想叫还是想要求饶,都被他顶了回去。 . 夏日明媚的阳光透过上等的高丽窗纸,再被双面缂丝的屏风挡去一些光亮,漫进红色喜帐的便不多了。 云珠在一阵蝉鸣声中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竟然趴在凌乱的大红丝被上,怀里抱着一团,身上卷了一团,勉强遮住了最要紧的地方。 偌大的拔步床内,就她一人。 云珠对着床外的屏风发了一会儿呆,才想起曹勋的婚假已经结束了,今日要去都督府当差。 他离开时,好像在她耳边说了什么,至于内容,云珠一点印象都没有,当时就想继续睡觉,可能还不耐烦地打了曹勋几下,叫他快点走。 人刚清醒,肚子先叫了起来,云珠摸了摸扁扁的小腹,鬼使神差想到了曹勋的过人之处。 其实云珠也没有见过别的男人的,可曹勋放在人堆里鹤立鸡群,其他的肯定也没差。 一时之间,云珠不知该庆幸自己遇到了一个有本事的夫君,还是懊恼这夫君太有本事。 云珠懒懒地坐了起来,穿好整整齐齐叠在床头的一套中衣,她猜,这应该连翘、石榴进来过了,所以她们肯定也瞧见了她那副不太雅观的睡姿,甚至她身上的种种痕迹。 罢了,反正该听不该听的她们两个早就听过了,又何必掩耳盗铃。 她摇了摇铃铛。 早就候在外面的两个丫鬟快步走了过来,一个端着面盆,一个揶揄地朝她笑:“夫人这一觉睡得可够长的,都辰时三刻啦!” 云珠先用白水漱了口,再换一碗温水润了润喉咙,问:“国舅爷何时走的?” 连翘:“今日有朝会,国舅爷寅正就起了,随便垫垫肚子便出了门。” 云珠哼了哼,明知道要早起他昨晚还前后缠了她两次,等会儿在朝堂上犯困可就好笑了。 当然,他最好忍住,免得夫妻俩一起被人看笑话。 起得晚,外面已经晒起来了,云珠见了几个管事,因为定国公府人少,事情倒也不多。 “把我的嫁妆单子拿过来。” “是。” 云珠坐在次间临窗的榻上,既享受了充足的光线,也享受着冰鉴里飘散的凉气。 早在她及笄的时候,父母就把她的嫁妆准备得差不多了,母亲也安排她提前与分管各地田地、铺子的管事们熟悉了起来。 宁国公府有着积攒了两百多年的家底,算得上京城数一数二的大族之家,光是云珠的嫁妆都有可能超过一些有头有脸的小家族。 母亲教会了云珠如何打理这些产业,她出阁前还不必操心这些,现在她嫁出来了,亲手掌控自己的嫁妆,这辈子是完全吃娘家给的老本,还是让手里的银子继续生出更多的银子,就要看云珠自己的本事了。 所以,云珠的婚后生活会比做姑娘时忙碌很多,只有那嫁妆少、夫家产业也不多的夫人太太才会无聊地参加各种宴席花会打发时间,或是一门心思地跟丈夫身边的妾室、通房争风吃醋。 连翘换了茶水,听见主子忽然发出一声轻咦,好奇道:“怎么了?” 云珠笑着摇摇头,指着单子上的两行字道:“之前母亲给我看单子时还没有这两处园子,肯定是后来又给添上的。” 连翘凑过来,发现国公爷、国公夫人新添的是两座园子,一座位于扬州,一座位于旧都南京,连同两地共百顷良田。 一顷便是百亩,百顷就是万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