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莼回到靖国公府的时候,脸上表情并不高兴。大门还在响着鞭炮声,他从角门进了内院。 盛夫人却已提前侯在内院二门附近接着他,看了眼许莼衣着,微微松了口气:“衣服还行,你祖母和你阿爹都在前面了,你兄弟也在,你多少贺上一贺,切莫露出不高兴的样子,礼物我都准备好了。” 许莼满心不自在:“多谢阿娘,我知道的,大哥得中了第几名?什么时候殿试?殿试以后就授官了吧?” 盛夫人道:“说是五十三名,名次不错了,听你伯娘说,今上因为年轻,亲政后点的三甲,大多年轻,菰哥儿才二十岁,若是殿试卷子答得好,都给试官选中到了前十,能够亲自御前对答,那一甲出身极有希望的。” 许莼道:“那是好事,阿娘不如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与他点钱替他谋京官吧。” 盛夫人沉默了一会儿:“钱是小事,就是一会儿,无论你祖母说什么,你都别在意,别计较。” 许莼诧异道:“能说什么呢?阿娘怎么这么说。” 盛夫人道:“我也是才知道的,你祖母之前已和你父亲说过了,说怜你伯父早丧无子继嗣断了香火,你伯母守寡多年,无人供奉养老,你大姐姐在外面也没有个兄弟撑腰,打算将菰哥儿过继给长房,记到你伯父名下承嗣香火。你父亲已应了。” 许莼站住了,满脸匪夷所思转头看向盛夫人:“大哥读了这么多年书,衣食尽皆阿娘供给照应,延师备考,哪样不是阿娘操心,如今好容易中了进士眼看要封官,长房就要摘桃儿?” “大哥也愿意?大哥也早就知道了吧?大伯母那边是翰林世家,仕宦累世,祖母真是打的好算盘,先用二媳妇娘家的钱读了书,养大了孩子,然后再用大媳妇娘家在仕林中的关系给大哥哥疏通官场。两个儿子都后继有人,这可真是许家好光彩!” 盛夫人轻轻咳了声,左右看了看,低声道:“你大哥过继出去,对你是好事,少了个庶长子压在你头上,你就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子了。你一会儿仔细回话就好,莫要忤了你祖母和你父亲,横竖这事对你有好处。” “至于钱不算什么,莫说菰哥儿一个人用不了多少,便是整个靖国公府的用度,也用不了多少,菰哥儿虽然性子清高些,倒也不会忘恩负义,他是要做官的,官声重要。再说阿娘也不把这些放在眼里。” 许莼站着不动,眼圈却微微红了:“阿娘是生意行中难得的女陶朱,心胸又如孟尝君一般宽大高义,自然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莫说不过是个庶子,便是我这个……” 他喉咙却哽住了,说不下去,又怕落泪,直接转了身就往内院走去,盛夫人心中大惊,料不到许莼反应这么大,连忙快步跟上去,然而已到了太夫人院门口,她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好整了整衣服跟了进去。 幸而这一路许莼到底将眼泪忍了回去,进去立刻做出了个笑脸:“祖母!闻说大哥得中了?可是天大好事!我已让人早早备下礼了,就等 这一天了呢!” “㈣()” 许莼看许菰站在下面给自己还礼,面上倒也不怎么喜色,只自己亲爹懵懵懂懂满脸憨笑,盛夫人悄无声息也走了进来站在了太夫人身后,她身旁的白夫人满脸笑容,下面站着的几个庶弟庶妹们满脸羡慕。 很快又有人来报韩府遣了婆子过来道喜了。太夫人连忙一叠声叫赏,却又忽然想起来:“光高兴了,忘了问孙女婿这次中了没?” 白夫人面上微微一僵:“让仆人一大早一并看的,韩家哥儿并没中,想来学问还要多磨个几年。” 太夫人有些得意笑了:“韩家哥儿也还年轻,许多人考到皓首穷经也未必能中呢,且耐心些吧。像我们菰哥儿一般年纪轻轻二十岁便中进士的,能有几个呢。” 白夫人脸上僵硬笑着,并不接话,太夫人却又吩咐盛夫人安排家宴,好好先自家人贺一下,明日要大摆宴席。 许菰连忙道:“祖母,还要准备殿试的,且若是殿试对答不好,也有可能要黜落的,还是先不必大摆筵席了。” 太夫人满脸笑容意犹未尽道:“本朝就没有进了殿试还黜落的先例,你就放心吧,贡士是已稳稳到手了,如今就看殿试能不能更进一步了,看这名次,至少二甲,老大媳妇到时候翰林院那边疏通疏通,留在翰林院,清清贵贵侍君上几年。” 白夫人连忙笑道:“自是应当的,我写信回家和我阿爹说,我阿爹自然是无有不应的。” 许菰看大家满脸兴头,本不想说,但还是低声道:“祖母、伯母,不必着急,殿试过了再说吧。” 太夫人道:“你到底年轻,不知道,等殿试名次后,就未必来得及了,当然若是你能在一甲,那自然无碍,若是在二甲,那就须得好生谋了。” 正说着话,大姑娘许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