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华斯并没有半夜从银与锡之殿离开,而是直接住了下来。早在很久之前,伊莎贝尔就给艾华斯准备了房间。而之前艾华斯阅读《晨乌密续》时烧毁的那些东西也都已经重新补齐。毕竟,今晚狮鹫之桥外面想必会有许多人前来哀悼。肯定会有一些圆桌厅的人来这里堵自己。艾华斯不想和外面的人打照面,因此还是不给自己找麻烦为妙。第二天,全国的早报便刊登了女王陛下去世的消息。阿瓦隆有名有姓的报社便有三百多家。其中有正规的,也有不怎么正规的。但不管他们原本的报道风格,在今天也都要老老实实报道索菲亚女王去世、伊莎贝尔女王继位的消息。而在这些内容基本大同小异的通报中,也会有一些报纸中带有雅妮斯绘制的那幅魔画。虽然在阿瓦隆,能承载魔画的报纸只有《玻璃台阶报》。但雅妮斯大师的画技用来充当照片也没有任何问题。因此这些魔画也都被专人转写成了底片,分发给了玻璃岛的各大报社。至于偏远地区的报社就要再迟上两天。或者干脆等一周后的国葬日再一起发。此刻,都会区靠近花园市的一条街道内,一位穿着黄色风衣、戴着棕色贝雷帽的青年男子,此刻正在自己的“沃森侦探事务所”中认真看着铺满了桌面的报纸——其中有一些老报纸,当然也包括今天花了大价钱购买的《玻璃台阶报》。安德烈·沃森咬着钢笔,看着摊开在自己面前的几张报纸陷入沉思、瞳孔中流动着湛蓝色的光辉。他是一名侦探。当然,肯定不如夏洛克出名。但也算是出色。都会区是玻璃岛最繁华的地方,同时也是人口最多的地方。这里不像是劳合区那样危险,也不像是红白皇后区那样几乎每件案子都有可能涉及到大人物。这里就是单纯的忙碌——因为人多而忙碌。也正因如此,沃森先生也经常被当地监察局请去帮帮忙解决一些疑难案件。作为一名智慧道途的法师,他的脑子比那些律法师与监察者们好用的多。毕竟夏洛克只有一个。但玻璃岛的大案,只靠他一个人可解决不完。但与此同时,安德烈·沃森还有另一个身份……或者说另两个身份。事实上,他是来自星锑的间谍。出身于星锑陆军第一特别行动部队。而这个部队还有另外一个别称,叫做“密室”。它主要负责情报的搜集与处理。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它在番号化、正规化之前,最初就是一间无名密室。由早期的“十二把钥匙”成员在其中进行情报交流与密谋。而如今它就是星锑的间谍与反间谍部门。但除此之外,安德烈还有另一个身份。他是水仙公国一位高层法师与月之子所生下的孩子。尽管水仙公国的那些高层法师们如今都宣誓效忠星锑国王,但其中当然也会蕴藏着复国主义的种子。而他就是其中一员。从这个角度来说,安德烈可以说是双面间谍——他一方面为星锑人服务,潜藏于阿瓦隆内部;另一方面为水仙人服务,窃取星锑情报送到法师塔。——星锑人未必不知道他居心叵测。或者说,那些法师们如果真毫无反抗就效忠星锑才会奇怪。但在大势面前,他们的态度本身并不重要。只要星锑能安稳的存续下去,过个几代这种思想自然就会失去根基。或许也正因如此,他才会被派遣到玻璃岛。一个远离星锑又远离水仙公国、又有大量拥有谎言侦测能力的律法师的敌后区域。而作为“密室”的一员,他实际上并不知道任何能够反追踪到本部的重要情报——这是“密室”独有的保密风格。每个人持有的秘密都是碎片,只有解密并拼合之后才能显露真相。他光是能在阿瓦隆生存下来,就已经很艰难了。星锑出身这种事根本就瞒不住,凭空出现的人更容易暴露。而随着阿瓦隆与星锑关系的逐年恶化,他在这里承受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当年他花了很久的时间与精力,才得到了监察局的信任。而近些日子又开始感受到了怀疑的目光。甚至在前贸易大臣德罗斯特被捕之后,他这边还被督察院调查了一番。当时他还以为自己要被发现了。幸亏他父亲给他施加的法术足够可靠。他当时能混入“密室”,就是靠他父母对他的保护——他也确信自己没有被发现,不然早就被处决或是关起来了。得知“克劳利小姐”的故事时,安德烈就颇为感慨。他当然不知道自己同事的身份与任务。这是为了防止有人出卖同伴。但那个情报实在是太真了。虽然他在阿瓦隆待了很多年,已经记不清克劳利家有没有这样一位三小姐了——但如今仔细想来,那模糊的记忆却仿佛在告诉他“好像是有的”。而他对“克劳利小姐”非常同情、颇有共鸣。——某种意义上,他和克劳利小姐陷入了同样的困境。他如今是星锑最重要的间谍之一、必须为星锑获取重要情报,可与此同时他作为水仙人也在思考如何背叛星锑;克劳利小姐则是纯血的星锑人,却因为那禁忌的爱情而同样想背叛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