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音在顾家修养了三日,几乎日日都要接受廉如的试探,她是个直来直去的爽快人,不喜拐弯抹角,直接了当地说出:“无论我怎么看,你都不像一个好人。” 每每到这时,南音就会故作高深地回一句:“你只猜对了一半。” 廉如笃定她不会说实话,懒得与她周旋下去,索性就到院外,去打那头白雪猫头鹰,这头猫头鹰自三日前,就日日停在顾家屋檐上,赶也赶不走,打也打不跑。 “嫂嫂心直口快,你莫要与她计较。”顾采续上一壶新的热茶,南音手拿杯子去接,一口热烘烘的茶水入腹,身心顿时舒畅许多。 她砸巴了下嘴,懒洋洋地眯眼:“要是再来块黄梁梦的绿豆糕,就更好了。” “那很好吃吗?”顾采一脸好奇。 南音点头,似在回味:“甜而不腻,只一次就足以让人终生难忘。” “那你等着,我去买。”顾采的眸子亮晶晶的,说着就要走。 南音连忙制止他:“这里没有黄梁梦,买不到的。”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黄梁梦在哪,只因觉得那绿豆糕格外好吃,与她以往吃的都不一样,就顺口问了一嘴大师兄叶止川,是在哪里买的。 那是她第一次听见“黄梁梦”这个名字,也是最后一次。 顾采坚持,不过一会儿就走出了门外:“不试试怎么知道?” 南音随他去了,他这种性子,不撞几次南墙,是不知道放弃的。 顾采前脚刚出门,接她的人后脚就到了,廉如站在院门前,一脸幽怨地看着她,只因来接她之人,用的是陇希娜的名义。 她觉得自己被南音给耍了,她就是故意什么都不说,蛊惑她说出那些“恶毒”的话,好日后再找她清算。 南音不知她的心路历程,让她转告出门做工的来生,与架着驴车去买绿豆糕的顾采,劳他们几日的照顾,她今日便走了。 廉如站着一动不动,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南音拍拍她的右肩,从她身旁绕过,上了马车。 马车到了皇城外,南音依稀听到顾采的声音,她掀开车帘往后看,只见他用力挥着驴鞭,飞快地追上来,声嘶力竭地喊着:“等一下,请等一下!” 他追上来,塞给南音一个大包裹:“我把城里每一家的绿豆糕都买了,一定有你想吃的那种。” 南音心口一酸,没想到随口一言,被他如此看重:“多谢,你的心意,我定会好好享用。” 顾采开心地笑了,他抬袖擦去额上的汗珠,脸色突变阴郁:“我听嫂嫂说,你要进皇城?” 她点头,他突然急躁:“还回来吗?” 南音觉得奇怪,两人相识不过几日,怎地就能让他这般不舍了? “可能有些话,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从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你似曾相识。”他说完,深深地低下头去。 从前他觉得坡脚,也没什么不好,他生在穷苦人家,能走路,能读书,能自理就已经很好了。 但自打认识南音后,他就无比讨厌自己这只坡脚,如果他的双脚是正常的,他看向她时,目光就不会躲闪了。 “我相信你。”南音郑重点头。 他蓦然抬头,眼里似装了灿烂的烈阳。 …… 南音进了皇城,被径直带进冷宫,在一处不同于他处巍峨辉煌,反而格外老旧残破的宫殿外,听到一阵悠扬却饱含凄苦的歌声。 宫人上前推门,一个白发随意披散的男人背对着大门,双手向上举起,似是在向上天祈求什么。 当他听到动静回头,清瘦的身形撑不起宽大的道袍,挤出大片褶皱。 南音向上望去,在松散的白发下,看到一张苦大仇深的少年脸,与上他那双虎视眈眈的眼:“我认得你。” “三天前,要不是我帮你,提前和守卫交代放你进来,你现在还在鸣鼓城外游荡吧。”他在方寸之地来回游走,话说着说着,无端发出渗人的笑。 难怪城门的守卫已发现端倪,却还是放他们进城,既然是他故意为之,南音就不用担心来生一家的安全了。 “你是?”南音绕着他观察一圈,他身上的气息很古怪,透着浓烈的血腥味,这是常年杀人之人,才会有的。 “你不知道我?我可是大名鼎鼎,他们都叫我姬訇公子,你怎么能不知道我呢?”他笑了下,直勾勾地看着南音。 原来他才是姬訇,达奚菩套用的是他的身份。 “你把我叫到这来做什么?”南音四处看了下。 “不是我叫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