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绪,又担忧不忍,却又隐秘地愉悦庆幸。 因着赵婉扮作了男装充作幕僚,他这会儿倒也不适合表现出太多的关心,只静默地瞧着她,心中万般思绪,纷杂凌乱。 适才自家娘子与镜长老的对话被他听于耳中,便犹如隔了一层厚厚的纱一般,明明感觉离内里的景象只差不过这一层了,他却没有办法真的掌握这其中的真相。 或许,他现下十分卑劣罢。他觉得,赵婉至少是不会如她所说,哪一日便要化作九天仙女,离开这人世间了。 “小侯爷,你这幕僚很是不错,若你愿意割爱,你之所求,我尽皆满足。” 就在云舒愣怔间,乔应年淡然落下一子,然后终于抬头望向云舒。 说是这么说,但他古井无波的面容上,并未真的表现出对赵婉的兴趣。云舒知道,他这是听见镜长老言及赵婉是个有福之人,万事皆顺畅无忧,便想招揽下,放在雁林关充作吉祥物。 赵婉闻言,一脸惊愕。 她倒是未曾想到,自己都没表现出什么才能来,竟然就成了香饽饽。 约摸是感受到了这世界的真实感,她微微平复了内心跌宕如波涛的情绪,戏谑地也看向云舒,眼中明晃晃的“质疑”——嗯?你要用我换钱粮? 云舒看懂了赵婉眼中的威胁,暗道,他哪敢啊!不敢,当然,亦不愿。 “乔世叔,这王昭,乃是小侄用惯了的军师,咱们两人处事还算契合,便不好将他荐于您了。”云舒带着微微的笑,语气却十分坚定。 废话,这可是他娘子,能不坚定么! “这样么,”乔应年讥道,“看来小侯爷其实也并不着急那钱粮之事?” 云舒知道,乔应年必然是知晓他与御沙关将领们之间那十日之约的,在旁人军中插入几个探子的事,简直不要太常见。 “钱粮我固然是急着想借,但我云某人不会拿手底下的人来换我所需。”云舒挑眉,“想必乔世叔亦不会割爱自己手下得用的人才罢?” “呵。”乔应年轻哼一声,再次落目于棋上,并不再理会云舒二人。 “世叔,我这儿,可是有比人才更为稀罕之物,当然,这稀罕之物,也是我这位王昭兄的手笔,我想,您会有兴趣的。” 云舒倒是不介意乔应年的冷漠,他既是带着诚意来谈交易,便能屈能伸得很。说实在的,若是元京之人见着这大纨绔云家四郎,如今竟然一本正经地与赫赫有名的老狐狸乔应年谈交易,非要惊掉下巴不可。 这乔应年是何等精明之人,而云舒又是什么草包! 当然,此刻禅室内并没有能亲眼见着这位云郎君的人设崩得彻彻底底的模样的元京人。 “哦?”乔应年终于露出了点兴致,他双臂环胸,挑剔的目光落在云舒身上,心中也暗暗纳罕,这云家四郎,确实不似传言。 他是个十分谨慎之人,心思多,但也不表现在面上。 赵婉却是不太想将昨晚两人熬夜弄出来的方案,再复述一遍,她站起身来,走到木窗边上,轻轻抚摸了一下那年代久远而很是斑驳的窗木,然后便眺向外头小院中的一棵参天大树。 那大树枝叶繁盛,几乎将整个小院的上空都覆盖住了,只余下一些枝叶间的缝隙,施舍般的漏出一点天光来。 她一走开,那将怀中宝贝亮出来的任务,便落在了云舒身上。 云舒只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倒是乔应年,对这两人的表现有些疑惑,毕竟这主不似主、下属不是下属的,很少见。 “这株古树自本寺建成后便安家在此了,千年不死,一年比一年繁盛。” 不知何时,镜长老也来到了赵婉身旁,他随着赵婉的目光看过去,微微笑着解释这古树的生平。 “竟是活了如此久。”赵婉惊叹,“有时候觉得,生而为人,喜怒哀乐繁多,六根不净,活得还不如一棵树快活。” “兴许,树也有树的烦恼,花花草草,都有它们自己的命运呢。”镜长老悠然地透过大树的枝条,看向遥远的天空上和煦的日头,“人也是如此,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小施主,也有自己的命,有自己的运。” “这命运之说,太过玄乎,我向来是不太信的。”赵婉偏头看向镜长老,眸子中一片冷静。 读小学时奶奶家那边的算命老先生也说她命好,会读书,将来还会赚大钱呢。怎么地,临到毕业,毕设没了,人也没了,就别提赚大钱了…… “信或不信,都无甚意义,小施主只管从心便好。” 镜长老并不试图与年轻人来一场思辨,他从袖中拿出一条红绳,递给赵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