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谢云华在火盆边沿放了一个橘子,“王爷,你派人查了姚夫人的胞弟,可有发现什么?” “姚千行在新制之下偷放京债、贿赂命官证据确凿。” “凭这些还不能扳倒周尚书。”谢云华语气淡淡的,带着微不可察的倦怠。 霍延章道:“确实不能,周尚书可以说这一切是姚千行个人行为,与他无关。” “所以,”谢云华顿了顿,“倘若能查出周尚书吞了修建金谷楼的善款,便是对陛下不忠,姚夫人已经参与叶家灭门,姚千行又在新制下顶风作案,周氏的倒台就是铁板钉钉了。” “还不够。”霍延章摩挲着食指,“要让周家众叛亲离,为千夫所指,最主要的是让皇帝对他愤怒,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四目相对,心照不宣。 谢云华扯着唇角,弯起浅浅的弧度,霍延章笑得恣意许多,算计人心酣畅淋漓。 十月十七,监察御史韩钦丞的船到了帝京,秋税收上来共计二百三十八万两,已悉数进入国库,解了西南饥荒。 光圣帝在朝会上表彰韩钦丞,朝后拟旨晋监察御史为御史中丞,掌御史台。旨意下到吏部,韩钦丞直接走马上任。 贺正谦死后御史大夫的位置一直空着,韩钦丞名义上虽是中丞,行的却是主官之权,表明日后是要晋御史大夫的,最迟则不会超过半年。 韩钦丞上任第一日就向大理寺发难,称金谷楼案迟迟不结,金谷楼就不能动工,贻误工期是大罪,勒令大理寺早日结案。 韩钦丞奸诈刁猾,既想媚上,又怕得罪金谷楼案的主理人——怀王霍延章,只好将矛头对准大理寺,便是料定大理寺不会回驳。 大理寺自然不作声,霍延章眼里却不揉沙子,直言道韩中丞才回京就知道金谷楼有案子,好一副热心肠。 韩钦丞在官场百炼成钢,自然能笑着接下霍延章的讽刺,还顺带向光圣帝表了表忠心。 霍延章又道,韩中丞忠心日月可鉴,可却将陛下推向不仁不义的境地啊。 韩钦丞红口白脸乱了套,还指了天发誓,说自己如敢做出那样的事便教他死无葬身之地。 霍延章面不改色地笑,让韩钦丞的口和脸一起发绿,他说韩钦丞可要说话算话啊。 冬日霜重,过了辰时还是一片雾霭蒙蒙,谢云华踩着露水去了一趟城外的紫阙台。 紫阙台地势高阔,名木成林,又有奇崛岩壁。依托山势起高楼,云窗雾阁鬼斧神工,举目日月明净,俯首八表同昏。昼迎车马,夜不闭门,文人雅士极爱在此登高怀古。 吟词作赋、煮茶品茗、抚琴吹箫,亦有老叟、稚童闲坐阶石,被墨客唤去品评诗文。妇友携篮采叶,漫聊时节,为音律驻足。 谢云华站在半山腰,不自觉地放轻脚步,登台越发缓慢。 同她一道出门的还有个王府侍卫,名唤旷舒,他的步伐比谢云华大,耐不住那样浅的步伐,时时要停下来等。 谢云华道:“我自己上去就行,舒侍卫先回吧。” 旷舒名义是陪伴,实则对这个姑娘有保护之责,出门的时候王爷亲自交代过,他不可能放着她不管。 “在下与月姑娘同去同归。” 谢云华将碎发挽至耳后,轻然一笑,“好,不过舒侍卫能否应我一事?” “姑娘请说。” “上去后莫与人起冲突。” 旷舒还在想怎会起冲突,便闻得一道朗然声自小径里传来。 “贺家满门铁骨清质,怎生了你这么个软骨头,贺正谦怕是死不瞑目。” 旷舒大拇指抵在剑鞘和剑柄中间的空隙,警惕着来人。 那人又道:“贺月灵,枉你饱读诗书,竟不知峻节死义的道理。你看今日良辰美景无边清旷,不如从容赴死,也算对得起贺氏的英灵了。” 谢云华俯身施礼,向来人称道:“宋先生。” 宋泽朝面容沉顿,目露讥诮,宽衣大袖,被风一吹似要倒回林中去。 “你如今是怀王府的人,宋某岂敢当你的先生。” 谢云华保持着施礼的姿势未动,直到宋泽朝从小径走到台阶上,与谢云华有十级的距离。 他俯视着谢云华,伸出一根指头,点了点她,“不准拜我,贺月灵,你直起身来。” 谢云华躬着身,没有抬头,旁人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得她声音从容冷静。 “宋先生,您不要学生了吗?” “住口,住口!” 宋泽朝从阶石上快步下来,冲到谢云华面前,被旷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