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两位美人靠近的同时从赵忱临身后膝行两步,熟练自然地用膝盖压上他的腿,整个人斜靠着几乎要倚进怀里。
她将他的酒樽斟满,却没有如人意料般盈盈端起奉给赵忱临,而是自如地拿到自己面前想要偷喝一口。
酒樽被人握住,连同她的手,僵持在空中纹丝不动。
赵忱临轻斥她:“没规没矩。”
嵇令颐一只手藏在底下,在他腿上缓缓写了个“可”,脸上却一派天真娇憨:“真小气……”
“听闻西域女子多为海量。”方承运摆摆手,让人再上了一个酒樽,“是本王招待不周了,琨玉带人来也不提前告知一声。”
赵忱临掐着眉心,目光看向别处,格外无奈的样子:“是她非要跟过来,一个人在后面追了好久,像条小尾巴甩都甩不掉,说两句就掉眼泪……让魏王见笑了。”
话里话外虽然都是嫌弃之意,可赵忱临一手环着她,让她能在自己怀中靠得舒服。
两人交缠的香佩芳绦之下两只手似乎还紧紧牵在一起,怎么看,都是盛宠之象。
方承运被那一句魏王叫得通体舒畅,哈哈大笑道:“怕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可笑完后他仍然示意那两位美人上前服侍:“只不过女人太宠不是好事,我这两位义女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干净乖巧,什么都是初次,就连名字都一直未取过,就等着赵王恩典。”
他认为之前高驰与赵忱临反目成仇是因为两人的牵扯太少,而这世上的牵扯,无非就是钱、权和色。
其中,美色是最廉价也是最方便的利益。
就像天子后宫是前朝的缩影一般,后院本也是资源的博弈。
他可不是下一个高驰,自然知道怎么把对方拉入自己的船上。
赵忱临此番与他结交也是大势所趋,毕竟蜀地与他势不两立,而剩下两个还在打仗的,怎么看也会被耗掉一层皮……所以赵忱临就算是为了合作,也会收下他那两个义女。
果然,赵王往两人身上扫了两眼,未如从前那般断然拒绝。
可他身边的西域美人立刻炸了。
新添的碗筷上了,嵇令颐把恃宠而骄的狐媚宠妃神态模仿了个十成十,她一推空碗,半是娇纵半是发脾气道:“要这些劳什子做什么?赵王用一只碗还不够,莫不是要吃着盆里的望着锅里的?”
“那是给你的。”赵忱临的注意力又放回她身上,“不是你吵吵闹闹不肯下去么?”
嵇令颐得寸进尺:“妾身只吃赵王碗中的。”
赵忱临拧眉,往后退开一些让她自己坐好,警告:“什么场合容你儿戏?”
身旁的美人纤纤素指剥了几只虾,本想喂到赵忱临嘴里,见他一心只对付教训怀里的人,根本没空搭理其他人,只能退而求次放进他的碗中。
那边嵇令颐不知道小声说了几句什么,眼看着眼中雾气氤氲,就要滚下泪来。
赵忱临只得低头好声好气地安慰了几句,又放下箸子用指腹为她擦去眼泪,最后还是败下阵来,一指两位美人:“这里无需服侍,你们去给她剥虾。”
两位美人犹豫地往方承运那儿求救般看去一眼。
她俩是方承运教养了许久的瘦马,对外早已被收为“义女”,样貌才情都是一等一,更是学了点用香用毒的好本事。
此次她俩本就为了图一个赵王通房侍妾的名头,若是有本事,等以后赵忱临娶妻后再抬成贵妾。
要是更有本事,就一樽毒酒送走赵王。
方承运自然要为义女铺垫:“西域与我朝文化有诸多不同,大到礼教,小到女子德行……这善妒乃是七出之罪。”
嵇令颐用着赵忱临的箸,将他碗里美人剥好的虾吃的干干净净,两个美人剥虾的速度都没有她一个人吃的快。
她一边筷子不停,一边反复抬眼冲方承运点头,一副我虽懵懂不知你在说什么可是我用心听了的愚蠢模样。
方承运说的口干舌燥,又不能实在将手伸得太长去管束赵王的后院。
他豪饮一口,瞥向赵忱临,希望他能像个说一不二的大男人一样给嵇令颐好好做做规矩,可赵忱临居然点了点另一盘莲房鳜鱼:“把刺挑了给她。”
那两位义女一噎……到头来她们服侍的对象居然是嵇令颐。
赵忱临安抚住了人,提着酒樽离开这处温柔乡,上前与方承运对饮了几杯,两人很快就把如何在当前战事时分一杯羹的事交涉妥当了。
他回到自己座位上时,方承运还确定了一句:“赵王,既然是自家人了,以后可要好好善待我这两位义女啊。”
赵忱临微微一笑,第一次用了美人为他盛好的甜羹。
方承运便笑起来,精明的细眼眯成一条缝。
可谁聊这碗甜羹还没喝完,赵忱临忽地表情一凝,肩膀轻微耸动数下后突然“哇——”地一声呕出一大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