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珠一句话,刘会计险些掀桌子。 什么叫心疼她男人?! 心疼她男人就霍霍生产队一千六百多?! 没听说过这么离谱的理由! 好歹往大场面说一下好吗! “哎呀,刘会计你先别急,听我说嘛。”林玉珠不慌不忙,保持笑容。 “说到底,我也是当媳妇的,心疼自家男人也是应该的嘛。你想想啊,六月天,孩儿脸,说变就变。咱们生产队的稻田,大家都看在眼里。产量上来了,稻子结得多,早点进仓心里踏实。” “割稻,社员个个都是把好手。打谷,那就挑人了。我男人壮实有力气,为了抢收,干活肯定卖力。说句大实话,连续七八天下来,生产队的牛都不舍得这么使吧?” 成立公社初期,生产队的牛没几头,当命根子看待。 春耕秋播,那么多的田,不敢把牛使唤狠了,怀崽的母牛也不敢牵去拉犁拉耙。 只能把壮劳力当牛。 牛的命,甚至比人还金贵。 宋毅嘴角翘翘,心里泛甜,默默喝酒。 还是有媳妇好,以前可没人心疼他。 一天记十二个工分,就是他的动力。 刘会计白了两口子一眼,“就你们女人事多,抢收的时候,谁也没闲着。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么,也没见谁像你一样抱怨。” “啊,那你要这么说,不如下午有空的时候来培训班转转,问问那些妇女同志心里的想法?” “少给我下绊子,她们向着谁,不是明摆着的?” 刘会计笑骂一句,把杯子里的酒喝完,“我在家就吃了两口,在你这蹭两碗饭可以吧?” “可以可以,就是家里没什么好菜,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我去煎两个鸡蛋添个菜吧。” “啧,坐下!煎什么蛋,我打上门的,又不是来做客!谁家不是吃这些,再客气我走了!” 林玉珠笑眯眯地坐下来,他肯端碗吃饭,代表这事翻篇不再追究。 林家的红薯饭和别家有些不同,米粒多。 刘会计尽量挑着红薯盛,一双大手伸过来,抢了饭勺抢了碗,盛了实实在在一碗红薯少米粒多的。 “噫,我没手吗?盛个饭还要抢....” 他斜了一眼不吭声的宋毅,嘟嘟囔囔接过碗,心里熨贴极了。 林玉珠等他坐定起筷,才开始说话。 “十台打谷机,说实话远远不够。到秋收的时候,咱们还得添。割稻晒谷,就算天气好也得花上十来天。如果能把时间缩短,妇女们可以腾出时间来搞副业。” 夏收过后,犁田蓄水育苗下肥准备插秧。 以前连轴转,紧赶慢赶,个把月都处于累得下了工不想说话的状态。 效率低,还熬人。 “搞什么副业,厂子里不就那几十号人么?你又准备拉拨着人去哪钻营票子?” 一听还要添打谷机,刘会计瞬间没了食欲。 但是听到她说又要搞副业,而且指定妇女,这就很有兴趣了。 “是这样的,我想让咱们生产队参加明年的广交会。” “唔?你怕不是没睡醒。” 刘会计笑着摇摇头,埋头大口扒饭。 广交会,光听说过,没见识过。 票子还没赚到手,就想着创汇? 这步子一下迈得也太大了,农民还想挤进那个圈子? 跟做梦一样不切实际。 “试试呗,不能出口,咱们转内销就是。你旁边不还有个陪你喝酒的商业顾问么,有他在,赔不了。” “对呀,有我呢!我们年轻人总要拼一拼闯一闯的嘛!别说已经打算修路准备通车了,就算是让村里的汉子们用板车拉,咱们也不怕困难!” 刘会计含着一嘴的饭菜,茫然地扫了一圈,除了方淑慧,个个都是劲头十足的表情。 “你们在说什么东西,你们要干什么?” 他含糊不清地发问。 林玉兰和肖东明绽开大大的笑容,异口同声:“赚有钱人的票子!” “神经病....” 刘会计翻了个白眼,继续埋头吃饭。 再也不想跟这帮头脑发热的年轻人聊天了。 聊得好好的夏收割稻,突然跳到压根不了解的广交会,还有什么出口转内销,完全听不懂。 跟不上他们的脑子。 有个重点他抓住了,林玉珠还想霍霍生产队的钱! 一想到这个问题,他三下五除二把碗里的饭吃干净,丢下一句客套话拔腿就走。 就说她家板凳金贵! 果然坐不得! 要钱,门也没有! 林玉兰伸长脖子望着他的背影,小声嘀咕,“姐,他没吃饱,跑得像有鬼追一样…” “我提出来只是想让他有个模糊的概念,不理解很正常,只靠理论当然不能说服人。好了,收拾收拾,睡个午觉,下午还得培训呢。” 林玉珠淡定起身收拾桌面。 宋毅早就按捺不住心思,脸上神采奕奕的,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往外走。 “我得出去,叫人一起把齿轮轴承什么的拉回来,让我大哥按照手册试装一台打谷机看看。” 写信订货盖下生产队章的时候,心情很纠结。 东西运来了,也挨了顿骂,反而心里很踏实。 媳妇给的图纸画很详细,光听她介绍就心痒痒,现在迫不及待想瞧瞧新式农具长什么样! “好吧,有了打谷机,媳妇都得靠边站…”林玉珠唉声叹气,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不是,我没有啊…”宋毅反身折回去,柔了声音哄她,“我等你睡着再出去吧,我不急。” 有他扇风,凉快,媳妇睡得香。 “逗你的,去吧。等你回来,我也过去看看。毕竟我也挨呲了,总得亲眼看看那些宝贝疙瘩。” 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