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晴满脸委屈又愤愤,跟着林家姐妹往老宅子那边走,边走边抱怨。 连带着把刚才和知青们起冲突事一起吐槽。 夹生的普通话加上语速快,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 她发现姐妹俩听得认真,憋笑的嘴角上扬的弧度却是一模一样。 “你们不要这样子啊喂!”她单手叉腰,热得通红的脸气鼓鼓的,乌溜溜的大眼睛幽怨地瞪着她们,“我这么惨,你们还笑!” 林玉珠抿了抿嘴角,眨眨笑意满满的眼睛,“咳~我们没有笑,你继续说。” “对对对,我们受过专业训练,一般不会笑的。你不是要洗手么,水给你放这。”林玉兰表情扭曲,端了一盆水放在脸盆架上。 嘲笑别人的口音是不对的。 不过,真的很好笑..... 钟晴噎得不行,但人家态度确实很友好,只能嘟长了嘴走过去,一边洗手一边碎碎念。 “还说没笑,当我盲的咩....还有你们那个破房子,真的不是危房咩....万一睡觉的时候塌了,那我不是要死在这里....又没水又没电,都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生活的.....” “嗯嗯嗯,这话听着亲切!”林玉兰瞪大眼睛用力点头。 想当初,她刚来的时候,也是这种感想! 那是两手空空,两眼一黑啊! “啧~”林玉珠嫌弃地偷偷推了一下她的手臂,“缺心眼吧你。” 跟着瞎附和个什么劲..... 老宅子专门腾出来一个小房间做办公室,里面摆了桌子和多层置物架。 姐妹俩领着钟晴进了办公室,给她倒上水。 林玉珠坐在桌子后面,手臂搁在桌上,十指交叠,笑容温婉。 “钟小姐,你这次来我们生产队是有什么要事呢?” 听她说和知青们住一块,不像是来探亲的。 除了探亲,又实在想不出来这种不经世事的大小姐来这种偏僻穷村子要干什么。 钟晴捧着搪瓷缸子,没听明白,面露难色,“什么是....要事....” 一旁的林玉兰胡乱摆摆手,“正式书面语她听不懂,我来我来。” 她说着话,笑嘻嘻地把凳子挪到钟晴面前,“靓女,你来我们这里做咩吖?” 林玉珠头疼地按住额角,这傻缺问的什么鬼! 这是一个没出过县城的农村妇女该有的问话语句? 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见过世面是吧.... 钟晴心思简单,一听这问话,顿时觉得亲切了不少。 “咦~你识白话噶?” “诶嘿嘿....少少啦~” “哇!真嘅?!” “嘿呀嘿呀~” 看着俩缺心眼一副相见恨晚的兴奋表情,林玉珠罩住脸,深吸一口气。 “你们聊,我回去做饭。兰兰,别嘚瑟过头,不然到时候看你怎么跟人解释。” “嘶....呃....好吧。” 林玉兰僵着笑脸,目送姐姐走出办公室。 回头尴尬地冲钟晴讪笑,捏着大拇指和食指举到面前,“真的只懂少少啦....” 林玉兰把自己装零食的圆铁盒拿出来招待钟晴。 两人边吃边聊,气氛十分融洽。 四个知青绷着脸站在大队办公室,几张利嘴一句接一句,愤怒的话语直扑宋贵发。 他没上过学,对有文化的人打心眼里尊敬。 一再耐着性子和她们解释,每个生产队都是这样,并没有针对她们。 奈何几个知青压根不听,场面一发不可收拾,无奈得很。 砰! 一声巨响,掉瓷的旧搪瓷缸子用力砸在桌上,顿时盖过所有声音。 知青们吓了一大跳,安静下来,纷纷转头。 讨伐得太过激愤,不知道大队长什么时候进来了。 一张脸黑沉沉的,犀利的眼神像刀子一样扎过来,特别吓人。 “闹什么!三队长怎么着你们了!一个工分没挣,给你们发了口粮,还要人家怎么样!我把话撂这,在我红星桥,能为生产队作出巨大贡献的,可以当这个!” 他满脸怒容,举起手臂,大拇指竖得直直的。 “没本事还要瞎叫唤的,在老子这不占理!什么叫艰苦奋斗,力争向上?是用嘴巴喊两句口号的?!还就告诉你们,刺头知青,老子治得多了!” 大队长气势汹汹扫视她们一圈,坐下来端起搪瓷缸子喝水。 知青们被骂得一愣一愣的,等回过神来,火气又上来了。 阮玉婷第一个不服,绷着脸怒瞪大队长。 “大队长,你说这话什么意思!请注意你说话的态度!我们来红星桥不是要饭的,光荣使命不该被侮辱!” 因为父亲的关系,从小到大,大官小官见得多了。 她怕过谁? 卢美兰家庭条件中等,自小性格孤傲,没下乡的时候怀揣爆棚的荣誉感。 没想到却被生产队长兜头泼得没了烟气。 来大队要说法,不受重视,被拿话搪塞已经很火大。 没想到大队长更是说话不留情面,态度极其恶劣,根本不讲道理! “大队长,你的意思是看不起我们知识青年吗!你怎么能断定我们不能为农村作出贡献!发展道路上的艰难坎坷,不是文盲们凭一把子蛮力就能越过的!” 娇喝声铿锵有力,宋贵发整理头上那几缕头发的动作顿了一下,难得沉下脸色,饱经风霜的脸堆起皱纹。 站起身背着手,伸长脖子冷冷地看着她。 “我是没读过书,红星桥很多社员都没机会读书,但是大多都识字。就是你嘴里这些文盲,他们凭一把子力气保障供给。让你们吃饱喝足,养得细皮嫩肉,反过来看不起他们。” 不急不缓的语气,没有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