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鸥照相馆刚刚开门营业,上门却的却是昨天的顾客。 景师傅看着柜台上黑白格子床单扎成的大包裹,哭笑不得摆摆手。 “我跟那小子是冤家,他平时也不怎么来我这。小姑娘乖巧讨喜,这些都是吃的,带回去也没什么。” 何金生眼角抽搐,连忙把东西往前推了推。 “不不不,没有这个道理的。帮我们找着孩子,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怎么还好意思拿人家的东西,这钱我们也不能要啊!” 县里的人说话可真阔气。 一包袱的好东西,顶他一年的收入。 别说有的是要钱票的,麦乳精和那一大包奶糖,他就算有钱票也没地方买! 景师傅泰然自若靠在柜台上,笑得一脸爱莫能助。 “你刚才也说了,东西是小小子给的,钱是另一个人给的。我侄子倒是没什么表示,我总不能帮人家做主吧?” “那....那他们住哪啊?我给送回去总行吧?我还得去谢谢他们。” “这个住处....呃....” “怎么,住哪也不能说的?” 何金生看他一脸为难,苦着脸回头和宋毅对视一眼。 这都是什么人啊.... 神神秘秘的.... 景师傅歉意一笑,“不是能不能说的问题,有的人吧,他就是嫌麻烦…” 林玉珠站在旁边一直没插话,听完这一句,心说这景师傅可真会说话。 打太极的本事一流。 一点有用的信息也没给,说的话模棱两可,随你怎么理解。 可以说那边的人清高不愿意跟人打交道。 也可以说何金生身份低微,就不要凭这事硬攀关系了。 几人僵持着,气氛融洽中又带着点凝滞。 这时,门外路过两个男人。 年轻的二十来岁,戴副金丝边眼镜。 年长些的五十出头,五短身材,一身黑褂子阔腿裤,脚穿一脚蹬老布鞋。 两人谈笑风生路过,年轻的随意往店里瞟了一眼。 脚步顿了一下,眯起眼睛看着站在柜台旁边表情严肃的高壮男人。 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上面仿佛还能感觉到当初被一拳轰上来的疼和耻辱。 要不是那段时间风声紧,二舅不在县里。 他怎么可能让杨美霞这到嘴的鸭子飞了! 还被这个乡下穷汉子打了一顿。 还逼着写什么悔过书! 杨美霞倒是跑得快,现在人在香港逮不着人。 这汉子天天猫在乡下生产队,想整都不好整,今天倒是送上门来了! “怎么了?” 汪兆余见外甥停了下来,顺着他的视线往店里扫了一眼。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那个身材高挑的漂亮女人。 穿得一般,也没打扮,一根麻花辫垂在颈后。 那张脸却长得极为精致漂亮,腰细腿长,凹凸有致。 这样的女人,光看着就让人心痒。 被审视的感觉很强烈,林玉珠转头望过去,脸上挂着的浅笑冷了下来。 让她感觉很糟糕的目光来自路边一个老男人。 光头,高眉骨,没有眉毛。 倒三角眼,眼窝深陷。 见她望过来,下流的眼神不闪不避,法令纹耷拉的嘴角一翘,格外地让人反感。 她淡淡地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换到宋毅另一侧,依偎着他,阻挡恶心的视线。 那人穿得倒是低调,但是那种肆无忌惮的眼神戾气很重。 这个人,手上绝对干净不了。 舅甥俩也就停下来两三秒,继续往前走。 汪兆余回头看了一眼被林玉珠挽着手臂的宋毅,拍了拍外甥的手臂,撇撇嘴。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主了。不干净了,玩玩还行。” 潘文辉长相多少有点随舅,高眉骨高颧骨,阴鸷的眼睛垂下来,勾了勾嘴角。 “把我的女人放飞了,他的女人总得付出点什么吧。” 汪兆余背着手玩味地舔了一下后槽牙。 “哦,你说的就是这个人啊…行,我让人去招呼招呼。杨家为了闺女倒是舍得下本钱,跑去什么西北支援建设。坐火车得几天几夜的路程,我可懒得追。” 那隔着千山万水的,不是自己的地界,多少有点施展不开。 本县的,他还腾得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