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珠用一支剪断了毛的毛笔给证明材料做旧,粘泥灰刷出毛边,酱油兑水薄薄刷一层,煮烟丝水再熏,最后烘干。 下工的钟还没敲响,林家门口两辆自行车的脚架已经踢开了。 方淑慧站在门口目送几人离开,心情五味杂陈。 小女儿在家待了半个下午又走了,回来时那种让她心碎的状况,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肖家把她的女儿养得手上的茧子都看不见了,脸上身上小小的圆润了一圈,可见受宠程度。 真要结成亲家,村里和镇上倒也不算远,如果来提亲,她肯定满口答应。 就是这事闹的,好好的就被抓了,得亏大女儿和女婿有本事,一再保证让她放宽心。 交代了晚点让她去刘家给马桂芳送一份谢礼,晚上不回来,得在镇上住一晚。 山路风景依旧,夏天日长夜短,太阳还没落山,阳光热烈依旧,只是少了正午的毒辣。 林玉兰坐在车后座上,和来时的心情大不相同,有姐姐在,特别有安全感。 “姐,你说,投机倒把办能马上放人么?” “不能,起码得待几天。” “为什么呀,这不是证明了是给公家办事的么....” “这两份材料送去是把人扣下不让往上送,还得给时间走流程验证真伪,然后汇报到上面。话说他的买卖可没做到县城,什么群众要去县里反映,谁在针对他?” 林玉兰垂眸回想了一下,当时她很慌很急,一看洪叔面露难色,整个人心都凉了。 现在想起来好像肖大嫂说了一句知道是谁在背后搞小动作,但没说清楚。 “肖大嫂知道是谁在背后搞事,我当时整个人都快暴走了,没顾得上问,我应该追问一下的。” 林玉兰拍了一下大腿,有些懊悔。 林玉珠稍稍收紧刹车线,自行车下了一个陡坡,快到镇上了。 “反正现在也没别的事,我大概分析一下。同行是冤家,但是最近这一个来月,他明显对你更有兴趣,连带着把业务重点放在我的甜点上。” “他入行几年,和同行的平衡点早就玩圆滑了。他弟业务不熟练,不去守圩,对同行影响减少,人家没捅他的必要。廖荣富那边更没可能,人家看不上小镇子那三瓜两栆,走的中端路线。” 林玉珠思来想去,排除了同行眼红。 单打独斗一手捞,在小地方的倒爷圈是混不下去的。 他们只干自己的主业务,比如肖东明不收她的山姜子,廖荣富不收粮食。 她让林玉兰说说在镇上生活的所见所闻。 直到身后絮絮叨叨说起认识了一个来头不小的老干部和肖东明偶遇前任修罗场。 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该不是典型的先下手为强吧。要是那老爷子不去肖家住,大概还不会下手。” “啊?你说陆思蔓啊?她脑子有病啊,坑得人家那么惨,还有脸搞事?” 林玉兰气得骂骂咧咧都想跳车了。 头一回产生把人打进医院重症监护室的冲动。 “别晃,干嘛呀你,老实坐好!”林玉珠咬牙切齿扶稳车头,“这不是分析么,等去了肖家问问才能确定。” 宋毅的自行车在她们前面领路,回头看着她们的车在地上画龙,磨了磨牙。 傻缺报复心强得很,说自己是个虚弱的病人,要坐姐姐的车,还抱着她的腰冲他呲牙。 前面重重的一声咳,“林玉兰,你下来,车给你。” “我不,我就要坐我姐的车!”她探出头冲他后背呲牙。 宋毅不轻不重冷哼一声。 自行车穿过两旁立着零零散散孤坟的小山包,进到一条路面较宽的泥土路,抵达镇子边缘。 两辆自行车一前一后在田埂上穿行,夕阳西下,给农田除草的青塘大队社员陆续回村。 长得一模一样的漂亮姐妹花格外吸引人,回头率特别高。 林玉兰在南星塆住了一段时间,人长得漂亮,但却不是以正常身份住在肖家,青塘大队的社员看她的眼神总带着些鄙夷。 只有南星塆的人对她特别友好,随便她在谁家门口路过,都是热情打招呼的。 林玉珠被那些荷锄归家的陌生人用那种惊艳中夹杂着不友好的眼神看烦了,骑到人少的地方,终于忍不住偏过头小声开口。 “哎,我问你个事。你、咳....你身上那些我和娘都看见了....看你那么可怜,没好意思问。你....没被吃干抹净吧....” 中午急救扒了衣服,那些深深浅浅的印记看得她和娘双双沉默。 她只能说肖东明身残志坚... “噫....你问这个干什么,我现在没心情跟你交流经验。” “信不信我扔你下去,谁要跟你在大路上交流什么经验!我是问你有没有!” “没有…他坏得很,他不肯…” 果然不出所料,傻缺的彪悍人生不需要解释。 后面小声地嘟囔抱怨让林玉珠又好气又好笑。 “人出来之后叫他去家里提亲吧,身份合法了,他就肯了。” 一提这个林玉兰脸热了起来,犹豫了一会,轻轻扯了扯林玉珠的衣服,“姐,我怕哪天又莫名其妙回去了....那不是耽误人家了么....” “哦,原来你是在顾虑这个。”林玉珠恍然大悟,“行,你自己考虑清楚。不然你明天跟我一起回家算了,渣就渣彻底一点,别吊着人家。” “啊?这、这就回去啊?那....那我....我还没看他出来呢....”林玉兰捏着手指,不是很情愿。 林玉珠勾勾嘴角,“有什么好看的,分分钟跟他一刀两断,互不耽误。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