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到你了!”宋二斗抱着木箱用力抖了几下举到宋毅面前,“你自己的先!” 奶奶来不了,交代让小叔代她。 锅碗瓢盆的就归家里,小东西什么的归小叔。 宋毅看天色不早了,没太在意形式,接过木箱放在桌上,随手抓了两个纸团塞给宋二斗,接着喊下一户的名字。 “哥,小叔摸到什么了?给我看看!”宋三斗抢了一个迫不及待展开,“哦,两斤切面~哥你手里的是什么?” 宋三斗等了几秒没听他吭声,抬头瞧了一眼,“哥,你怎么了?” 怎么木着个脸眉毛都纠结起来了? 他扒拉哥哥的手伸长脖子看了一眼,立刻瞪大双眼,“缝纫机,是缝纫机!!!” 脆亮的吼声让留下看热闹的人群齐齐哦了一声,垂头丧气往家里走。 终于知道第二个大奖花落谁家了。 “哪呢哪呢,谁摸到缝纫机了?!”宋二嫂抱着一堆东西跑出来。 宋二斗又喜又忧地扬扬手上的纸,“是小叔…” 摸到大奖是好事,但就是… 宋大嫂下意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叹了一口气。 抱着孩子等老公领奖品回来的宋三嫂就没那么沉得住气了,眉毛一挑,扯开嘴角,“二嫂,你别听二斗瞎说,我都看着的~两个纸团一起抓的,缝纫机就是家里的!” 但凡要是分个先后,她还没这么理直气壮! 那可是缝纫机! 真要是算作老六的,那还关她们这些嫂子们什么事? 肯定要送去林家! “我看看!”宋二嫂脸色一喜,一股脑把东西塞给宋二哥,接过纸凑近了煤油灯。 一般的都是写得明明白白,这张纸上面画了个缝纫机模型。 她咧开嘴笑呵呵地摸了摸,缝纫机好啊.... 随即,她的笑容有点僵。 一起抓到的,说是老六的,也站得住脚。 “老六,你看这....”她把纸拿到宋毅面前,有些期待,还有些忐忑。 宋毅忙着安排摸奖,刚才宋三斗一喊他就听见了,他也很纠结。 小媳妇想办手工作坊,如果要做成衣,缺的就是缝纫机。 只是,嫂子们未必会善罢甘休。 哪个女人不眼热缝纫机? “回去再说,现在没空。” “行吧,那我先拿去登记了啊。” 晒坝上的长凳渐渐减少,热闹散去,九个生产队长拎着自己的奖品乐呵呵地打了招呼回家。 生产队干部们把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呵欠连天各自归家。 队长办公室桌上亮着煤油灯,宋毅撑着额头翻看领奖登记簿,眉头紧锁。 林玉珠端了一个搪瓷缸子进来,拖了一条长凳坐在他对面,放下手里的东西,心疼地伸手按了按他的眉心。 “怎么又皱眉头,活动不是办得挺圆满成功的吗?把水喝了,嗓子都哑了。” 她把泡了胖大海的搪瓷缸子往他手边推了推。 宋毅抓着眉心上按揉的那只手,端起搪瓷缸子猛灌了一大口,闭上眼叹了一口气,“过来,让我抱抱。” 沙哑的声音满是疲惫。 林玉珠扬扬眉毛,绕过桌子侧坐在他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发愁那台缝纫机?” “嗯。”他闷闷应了一声,环上她的腰,埋头在她颈窝里蹭了蹭,“我知道她们心里都希望缝纫机能放在家里,但....” “那就放家里呗。”林玉珠打断他的话,不经不重帮他按揉后颈,“二嫂不是早就眼馋她娘家大嫂的缝纫机了么~哪个妇女能抵挡缝纫机的魅力呀…” 刚才她在里面都听见外头宋二斗跟她们嚷嚷了,为了小叔顶撞长辈,叔侄俩的感情还真是不错。 “你…不怪我?” “不至于~我才不想为了一台缝纫机天天被埋怨呢。你要是向着我,你娘不也得为难么?” 归属权不清晰的大件,到手了也是个麻烦。 还会让这个偏宠她的傻男人两头为难。 “反正离开作坊还有段时日呢,让你嫂子们熟悉熟悉缝纫机正好。再说了,我不是还有你送的缝纫机么?” 麻还没割,蚕宝宝也还小,纺织技术还没普及下去呢。 争那一台缝纫机做什么? 她捏了捏他的后颈,低头凑近他的耳朵亲了一下,“我知道你疼我,但我也不想看你为难呀。走吧,天色不早了,回家,嗯?” 她站起身牵上他走到脸盆架边洗了手脸,吹熄了油灯,闲庭信步往外走。 满天星斗,月儿弯弯,远处群山隐隐绰绰隐没在夜色中。 林玉珠牵着干燥粗糙的大手,徐徐夜风中飘着她轻哼温柔的曲调。 “你哼的是什么歌,挺好听的。” “你想听啊?” “嗯。” 林玉珠抿嘴笑笑,这个特殊时代,唱什么歌都是有限制的。 “那我只唱给你一个人听,你不许批评我。” “嗯。” 她抱着他的手臂贴近了一些,轻声接着刚才的唱清了歌词。 “你是我之所来,也是我心之所归。 世间所有路都将与你相逢。 而我将爱你所爱的人间,愿你所愿的笑颜。 你的手我蹒跚在牵,请带我去明天....” 宋毅被她轻柔娓娓道来的温柔嗓音填满心间,把她的手越攥越紧。 “而我将梦你所梦的团圆,愿你所愿的永远,走你所走的长路,这样的爱你啊....我也将见你未见的世界....唔~” 林玉珠被他紧紧搂在怀里,热烈的吻惊得她拍他的手臂,这不是情歌啊.... 夜色漫漫,月光温柔。 投在地上的两个身影交颈拥吻,夜风拂动衣角,飘飞闪烁的萤火虫浪漫了夏夜。 木板门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