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无雨,清风从阳台吹进来,拂动窗台上的花叶。 最热闹的地方总是容易不由自主吸引人的视线。 陆思蔓站在病房门口,一眼就看见从床上坐起来的肖东明。 因为笑闹了好一会,汗珠打湿的碎发显得有点乱,有几缕垂落下来,半遮眼睛。 套在白色背心外面的小立领深灰色单衣有些皱,衣袖挽到手肘,衣襟歪歪斜斜敞着。 和印象中的他,似乎大不一样了。 四目相对,她嘴角端庄优雅的微笑僵了一下,微不可见后退了半步低下头。 “老董,找你的,去吧去吧。”洪大叔转头往门口瞟了一眼,回过头来满脸不甘心收拾棋子,“小肖,再杀一盘,我不服!” “洪叔,你不是说再也不跟他玩了么?”林玉兰笑嘻嘻爬起来,歪着脑袋打趣地看着他,“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每天那个惨败啊....” “嗯?这种毫无同情心的话你是怎么敢对一个伤残老人说出口的?” 他眯起眼睛不高兴地睨着她,忽然咧嘴讨好一笑,从兜里掏出一把猪油糖放在桌板上,“哎嘿嘿....你家小肖再借我杀一局好吧....” 他的内心很悲催,难得棋逢对手,人家压根不愿意跟他玩。 这后生每天恨不得把眼睛黏在小丫头身上,要不是发现小丫头爱吃零嘴,投其所好,哪还哄得住人心甘情愿坐在这跟他一个老头子下棋。 什么水果罐头点心的,嗷嗷往这里送,就为了让人把他虐得死去活来.... 林玉兰二话不说捡起两颗剥了糖纸塞进嘴里,满不在乎挥挥手,“什么你家我家的,行吧行吧,反正他现在就这么点用处了。” “咦?”她滚了滚嘴里的糖,趴在桌板上看着低头不语的肖东明,疑惑地眨巴眨巴眼睛,“你好像心情不太好?” 表情没怎么变,但她就是很自然地感觉到了他的情绪不高。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我说错话惹你不高兴啦?哎呀,我就那么一说,你别生气呀....”她伸手帮他整理衣襟,讨好意味明显。 毕竟嘴里还含着猪油糖呢。 他要是不高兴,撂挑子不干了,这糖还怎么好意思吃嘛.... 肖东明对于陆思蔓的出现有些意外,也有些猝不及防。 再看见这张熟悉的脸时,他的心绪出奇的平静,没有恼怒,也不觉得自己现在这副样子难堪,连自己都觉得意外。 刚才那一瞥,女人打扮得干练得体,依然是白皙斯文的模样,白衬衫套进黑裤子里,脚上的黑色皮鞋擦得很干净,一点不见雨后的泥泞痕迹。 他垂眸看着林玉兰脸上笑闹过后未退的红晕,灵动漂亮的眼睛忽闪忽闪讨好地看着他,撅着的小嘴还有那么一点古灵精怪的不情不愿。 熟练帮他整理衣服的动作,一下就暖了他降到冰点的心。 他缓缓舒了一口气,冰冷的眸子镀上暖光,唇角缓缓爬上笑意。 抬手托着她的下巴,大拇指揉了揉她的下巴尖尖,轻笑出声。 “我都这样了还要给你挣糖吃,你的良心不会痛的吗,嗯?” “良心?什么东西,没听说过啊....”林玉兰抓了两颗猪油糖,剥了糖纸塞进他嘴里,冲他人畜无害甜甜一笑,“好了,良心都喂给你了,甜吗?” “甜。”他温温一笑,目光有意无意落在她的唇瓣上。 甜得想尝尝她嘴里的糖会不会更甜一点。 “噫呀....啧啧....”洪大叔扶着棋盘摇摇头,“这哪是良心哟,明明是猪油蒙了心....得亏我还有半罐子猪油糖....” “是吗?”林玉兰顿时来了精神,坐正了身子拍拍肖东明的肩膀,“快,给我把洪叔杀得片甲不留!他明天还得来!” “你果然把良心喂给他吃了!我那么多好吃的就换来你这么对我的吗!”洪大叔气得直嚷嚷,花白的头发甩得一颠一颠的。 过道另一边的陆思蔓自有董大叔的家属接待,李大姐本来还在客套,听着那边的声音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 迎上陆思蔓垂下眼睛若有所思的端庄表情,压了压嘴角,“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笑你。” “没关系。”她抬手举到空中,回头往那边瞧了一眼,咬着下唇纠结了一会,冲两人歉意一笑,“我过去那边打个招呼。” “啊,可以可以。”董大叔很客气地挥挥手,态度很是恭敬。 县里来的嘞,还这么客气提了一大堆东西过来,说话又好听。 就是让人有点觉得不自在。 洪大叔瘪着嘴摆棋子,这局他要选红方! 刚要放狠话,旁边响起毕恭毕敬的轻柔女声。 “老首长好,事先不知道您从军区转到这里修养,来得匆忙,也没给您带补品,实在对不住。” 一句话让整个病房的欢快气氛凝住。 其他床位的病人和家属们脸色瞬间变了。 “啊?首....首长?” 王大姐头一个反应过来,立刻放下手里的针线活站起来,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拼命回想自己这几天有没有说错话的地方。 洪大叔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放下棋子回过头去,脸立刻就拉了下来。 “啧,你这小干事话怎么这么多!我这不是病退了吗?哪有什么首长?我现在不就是一个在这养伤的老头子吗?” 烦死了,好不容易躲到这个小卫生院清静清静,非要在这给他添乱! 他深吸一口气,扫视一圈战战兢兢的人,和蔼可亲地拉开笑容。 “没事,噢~我现在就是个老伤员,不是什么首长,别紧张。我既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