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东明忍俊不禁,抬起手背抵在鼻尖微微偏头轻笑一声,清了清嗓子,回身端了一个搪瓷缸子递给她。 “过分了啊,笑两下得了,赶紧把你翘上天的嘴角给我压下去!”林玉兰呲着牙凶巴巴瞪他。 接东西的手还是很诚实的。 “你怎么知道我想喝水,算你机灵。”她不服气地冲他皱皱鼻子,往嘴里灌了一大口,甜中带些微微的酸,“咦?蜂蜜水?” “嗯,喝醉酒醒过来都会口干,给你润润嗓子。”他好整以暇看着她咕咚咕咚牛饮的豪放喝法,忍不住又笑了。 “不会喝酒还敢喝半盆,睡了一觉头还晕不晕了?” “怪我喽?谁知道甜得跟糖水一样的玩意后劲这么大!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人生一大污点,小仙女形象彻底毁完了!” 喝醉了不要紧,最可怕的是记忆会提醒她都干了什么尬穿地心的蠢事! 她气呼呼地伸直手臂举着搪瓷缸子。 他顺手接了,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好好好,怪我怪我,还要不要喝了?” “不喝!我生气!关键还不能打自己,怕疼!” 肖东明彻底绷不住了,清朗的笑声在这一片午后果园中随风飘荡。 “我!”林玉兰气得跳起来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手撑在他腰侧的门框上,仰起脸举着拳头威胁地在他鼻尖晃了晃,“信不信我现在就打哭你!” 她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这个姿势靠得极其亲密,他只要一抬手就能搂上她的腰。 “砂锅大的拳头,看见了吗!就问你害不害怕!” 睡了一觉的她浑身散发淡淡的甜酒香,呼出来的气热乎乎的,娇俏的小脸生机勃勃,清眸水润,光华盛放。 人没碰着他,但是他的心尖却被狠狠地撞了一下,慌乱得越跳越乱。 垂下睫毛颤了颤,眼前的小拳头攥得指骨毕现,手指上的细小裂痕和各种小疤痕让他忽然有些心疼。 “你....要不要看看我兜里有什么好吃的?” “哼,不要企图转移话题!承认害怕不丢人!” 她放完狠话,立马低头放下拳头伸出食指勾开他的上衣口袋。 他在家里不穿衬衫,里头穿一件白背心,外面穿了一件小立领对襟疙瘩扣灰色长袖薄单衣。 天热敞着不扣,袖口挽到手肘,两边衣摆上方各有一个大口袋。 “嗷!猪油糖!”她掏了一个出来剥了糖吃塞进嘴里。 “那边还有。” “唔?哦。” 林玉兰把另一个口袋勾过来,伸手掏了一个圆柱形的糖果出来,撇撇嘴,“大白兔奶糖,早就吃腻了。” “吃....腻?”肖东明震惊无比看着她不屑一顾的表情。 这大白兔奶糖可是那位大姐的上海亲戚寄过来的啊! 因为产量少,不仅贵还难买,不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还买不着。 连那种大城市谁家结婚发的喜糖里能放两颗这种糖,都是非常上档次的! 他说尽了好话才拿一斤酥饼换了两颗。 她是怎么做到吃腻的? 感觉一盆凉水把他的期待泼得透透的。 “啊…”林玉兰眨巴眨巴眼睛,尴尬地舔了舔嘴角,“哎呀…头好晕…” 她掏了一把猪油糖,扶着脑袋倒退几步,顺势瘫在躺椅上闭上眼睛。 噫~要死了~ 说漏嘴了~ 奶糖这玩意是现在的她配说吃腻的么! 肖东明微微蹙起眉头,探究的眼神投在她装死还不忘吃猪油糖的脸上。 她总是给他一种说不上来的古怪感觉。 她对正常认知的东西似乎并不熟悉,反而对他认知以外的有一种理所当然的不放在心上。 被审视的感觉特别强烈,林玉兰觉得浑身不得劲,都快装不下去了。 “就是这台,用了好几年偶尔出点小毛病。这回带不上线来,认识的老师傅最近又忙得没空过来,唉....” “我嫂子也有一台这个牌子的,前几年才排到指标,那个宝贝得啊....我到现在也没机会学学这金贵玩意怎么使。” “等我这台修好了,你有空了就来我家,我教你。” “哎呀,那....那会不会耽误你做活....” 旁边窗户里传来交谈声,被盯得受不了的林玉兰猛的睁开眼,跳起来就想跑。 肖东明一见她那副心虚的模样更好奇了,伸手拦在门框上,“你要去哪?” “我....”林玉兰眼珠子溜溜地转,试探性地指指左边,“我去那边看看?” 说完抓着他的手臂抬高了钻过去撒腿就跑。 肖东明挑了一下眉梢,嘴角微微勾起,闲庭信步跟在她后面。 左边第一间房不住人,打了一个大大的壁柜,用的是时髦的玻璃推拉柜门。 里头分门别类整整齐齐放着各种裁缝工具和布料。 旁边还有一个老式的半身木模特,底下用木杆支撑着,上面套了一条和林玉珠那条差不多款式的长裙。 靠窗位置光线最好的地方摆了一台缝纫机,旁边竖着摆了一张长条工作台。 林玉兰扫了一圈。 显然,这是一间低配版个人工作室。 正在交谈的两人回过头来,肖大嫂冲她和蔼地笑笑,“睡醒啦?还难受吗?” “啊,嗯,还有一点头晕。” 林玉兰装模作样揉揉脑袋,走过去瞧了一眼擦得锃亮的缝纫机。 蝴蝶牌的,也算是还不错的老古董牌子。 见着缝纫机难免手痒,随手拨了几个零件偷偷调整了一下,用起来会更顺畅一点。 “哎,你这丫头怎么随便弄人家的缝纫机....”宋二嫂尴尬地把她扯回来站好,“别给人家掰坏了,人家这是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