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略过她。 “?” 迟休僵硬转身,看着男人不明所以。 对方动作迟钝地接近一张木椅,随后扶住把手缓缓坐下。 迟休刚想挪脚,不慎踢到脚边的颜料盒。 男人立时偏过头,双目依旧无神。 “哪位?” 迟休疑惑。 他刚才没看到她? 迟休吱声:“我叫迟处秋,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有主人。” 听到女孩的话,男人紧绷的脸忽然绽开一抹笑意。 “你好小姑娘,我也姓迟,我叫迟全。”迟全侧过脸,尽量往迟休声音的方向看,“我不是这房子的主人,但这个画室是我的。” 迟休没明白迟全的意思,愣愣点头。 迟全转回头,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抱歉,我不能看清你的眼睛,因为我……失去了光明。” 迟全神色平静,指腹在手杖上轻轻摩挲,迟休能感觉到他的无奈与悲伤。 那是一种。 安静的崩溃。 迟休这才明白过来,迟全僵硬无神的双眼为何那样违和。 迟全没听到迟休的动静,偏头出声:“小姑娘?” 迟休回神:“嗯。” 迟全伸手在空中比划几下。 “你喜欢画画吗?” 迟休本想点头,后想起迟全看不见,轻声道:“喜欢。” “那要不要,试试在这里画画?干净的画布在那边的木柜里,得麻烦你自己找找。” 迟休犹豫几秒,转身扒开木柜门。 熟练地支好画架和画板,她拿起地上没用完的颜料盒,准备打开用。 迟全听见动静又笑:“用新的吧。” 迟休扭头看他,一度怀疑迟全是不是真的看不见。 依言,她也不客气。 准备完毕,迟休坐在画板前开始构思。 还是第一次用这么好的画材,她一时有些激动和无措。 迟全坐在她背后,和蔼道:“画吧,让我看看你眼里的世界。” 迟休不解道:“你,怎么看?” “能听到,何尝不是一种看见世界的方式?” “可画画能有什么声音?” 迟全脸上的褶皱又被笑容撑开。 “当然有,但只有我能听到。” 迟休莫名其妙,望向窗外的木香花藤,开始挥笔。 迟全安静阖眼,仿佛笔刷与画布相触的声音格外悦耳。 半晌,迟全出声:“可以不用那么节约颜料。” 迟休画笔一顿,略感讶异地看向迟全。 “没有学过吗?” “没有。” “喜欢画风景?” “不全是。” “那现在画的是窗外的木香花吗?” “嗯。” 迟休觉着眼前的迟全简直是个奇异的存在,仿佛真如他所说,他能听见她画画。 她忍不住抬手在迟全眼前晃了晃。 迟全含着笑,眼神依旧木然。 迟休放下疑心,继续画画。 再后来,两人达成了一种无形的默契。 迟休放学或周末都会来画室,而迟全也会坐在她身后听她画画,不时冒出一两句建议。 可渐渐地,迟休来这儿不止是画画。 迟全总能敏锐捕捉到迟休的动静,并从中猜出她的情绪,或欣喜或不悦。 他会让迟休跟他聊学习和生活,听这个真诚而坦率的女孩认真讲述自己的想法。 然而迟休被接进程家的那一年,有几个月没去画室,再踏进门时,迟全仍安静坐在木椅上,头发又白了些。 听到动静,迟全偏头和蔼笑道:“小迟啊?” “嗯。” 迟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迟全似乎发现了她的踌躇,又弯起眼角。 “我能听听吗?” “……” 迟休坐在画板前,却没能拿起画笔。 “我改名字了。” “嗯?” “迟休。”迟休咬唇,将眼底的落寞隐忍,“我现在,叫迟休。” “好。”迟全闻言,淡淡点头,“今天我能听你画画吗?” “嗯。” 自那以后,迟休逐渐寡言,而迟全像是知道什么,也不会轻易起话头,只是默默坐在她身旁。 在迟休高一那年,迟全下半身瘫痪,晚年只能在轮椅上度过,因此也没再去二楼陪着迟休,每次来只是在底楼待上一天。 迟全时常感到遗憾,可不久后,破房子又来了一个少年。 他明白,少年是奔迟休而来,便没拦着他。 但迟全来的次数渐渐少了。 迟休最后一次去画室是在高考前。 迟全没在画室里。 她关上门。 再也没去。 - 迟休稍稍仰头,注视着眼前的画作。 这是迟全早年的作品,迟休听他提起过,而这次迟全作品展是他儿子替他办的。 “迟小姐。”一个男人走来朝她笑笑,“我是迟奕,请问你有意愿去看看我父亲吗?” 迟休低睫,思索须臾。 点头。 “好,请跟我来。” 迟休给盛叶和雨声晓发了消息,随后跟着迟奕走出展厅。 她被带到一处别院,迟全正坐在花坛前闭目养神。 迟奕上前:“爸爸,迟小姐来了。” 迟全缓缓睁眼,顺着声音努力偏头。 双鬓已然黄白,眼尾的沟壑堆叠,他被岁月折磨得沧桑。 迟全挤出一抹笑,依旧和蔼。 “小迟啊?”